身手矫健的属下一人带一个屈家的哥儿,往后院一处基底很高的花坛赶。花坛靠墙,飞爪一抓,足下在花坛上一次借力,再在枯树上借力,两下便可翻出萧宅。
屈景烁被周林带着翻墙而过,稳稳立在了地上。
一声接一声轻捷的动静,是屈家的保镖接二连三也落了地。
汽车就停在不远处,周林护着他一路警惕地赶到车门口,总算略松口气:“少爷,上车吧。”
他打开车门。屈景烁弯身抬腿,刚要上车,忽然听见后方一句压低的惊呼:
“着火了!”
屈景烁心底一寒,蓦然扭头,在夜色中看见了冲天的火光。
“少爷!”周林扶住他的胳膊,“没事的,哥儿们都出来了!”
“我是担心后院的人。”屈景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细看方向,火光亮虽亮,但位置还是比较远的,大概是在萧宅的前厅。
远远地,传来高声的喧哗,依稀可以听见“着火了”“救火啊”之类的叫喊。
前厅和后院,隔了一个人工湖,他的小楼前更是有池塘阻拦。
便救火慢了一点,前头火也不能烧过人工湖和池塘去,把小楼里的人烧死。
“怎么回事?”屈景烁呼出一口气,“父亲还安排了人吗?!为何不告诉我。要是这把火点在后院,岂不是要出人命。”
周林也摸不着头脑:“按老爷子的作风,应该不敢直接放火啊?大少爷,老爷跟您是一个脾气,软和,您又不是不知道,这肯定不是我们的人。”
“软和?”屈景烁目光有点迟缓地落在皮箱,“这么一点也不‘软和’的作风,倒有点像他。”
坐在车里,屈景烁仍有些惊魂未定。车从后面的小巷驶上大路,开了大概有十来分钟,屈景烁手上的皮箱乍然一晃,他抬手拍拍它,听见周林在副驾驶上出声:
“少爷,有几辆车一直跟着咱们,之前他们刚跟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他们也从萧家过来的,只是走的大门前那条道。会不会,就是他们放的火?”
屈景烁跪在车后座上,弯曲脊背,露出眼睛,扒玻璃看后面的车。
夜色昏沉,又隔了一段距离,再加车灯亮车内暗,根本看不清车里人的面目。
正当屈景烁失望放下膝盖,要恢复坐姿时,视野里有火色一闪。
从后座伸出的一条手臂,提着亮而小巧的琉璃灯,灯照出副驾驶上男人的脸。
浓眉俊目,英气勃勃,脸上的每一处线条都斩截硬冷,唯独表情,不知是因为灯光还是别的,竟出奇柔和。
简直像是透过车灯的光芒和夜色看到了屈景烁的眼睛,男人对着屈景烁一笑,笑容里似有安抚的意味。
周林提醒他,已经进入他们的地盘了,不必怕后面的家伙,也就在这时,一路尾随他们的车辆纷纷刹住。
屈景烁看着那些车,那盏灯还有那个男人在视野里慢慢远去,他恢复成最初的坐姿。
眼睛盯着后视镜,他已经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却还清楚记得琉璃灯边安慰的笑容。
“停车。”他说。
周林不明所以,但因为已经到了屈家护卫和伙计扎堆的地方,一呼之下几百发一起招呼,也并不怎么担心,往怀里一揣家伙防止万一,周林就陪着屈景烁下了车,跟着屈景烁往后面停着的几辆汽车走去。
屈景烁还没走近,车门已经打开。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被称作“元爷”的青年男人利落地下车,第一句话:
“没有无辜的人死,别担心,别怕。”
其实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因为实在只有一面之缘,而且上次的分手实在谈不上愉快,屈景烁还记得自己说:
希望再也别见。
拿不准他这突然的示好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目的,屈景烁说不上热情,也不算太冷淡地笑问:“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男人张口欲答,忽然斜刺里冲出一个伙计,抓住屈景烁的手:
“少爷,您能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都怪我和老窦没用!没拦住萧雪音那个疯子,让他提前赶回去了!”
屈景烁见他头上绑着绷带,血还在渗,显然受伤不浅。
将那位元爷暂时放在了一边,屈景烁先关注自家忠仆的情况。
伙计开口就是滔滔不绝。
原来屈父有一位牌友,名字叫金满堂,时运却跟名字相反,往萧雪音的航运公司投了钱又托运了货,现在货被扣,公司也亏损,金满堂不敢跟宋会长杠上,但是在萧雪音面前发发疯还是有胆量的,被屈父明里暗里一挑唆,果真派了人去拦萧雪音的车。
“金老板是装疯,姓萧的是真疯!一个人,夺了一把刀,把我们这边加金老板那边合计十几个人,砍成了这样——我他爹的还算最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