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慕这边话音还未落,忽见李彻伸出手,他毫不犹豫地打开小罐,根本还未看清那蛊虫的模样呢,就已将其吞了下去。
面不改色。
滕慕惊了一惊,着实未曾想到他的动作竟如此迅速。
“哎——你不问这蛊虫究竟作何用?”
身前,男人静静看着他,一双眼中无甚波澜。
李彻淡声回道:“迟早是要服下此蛊,问了心中反倒会愈发抵触,何必多此一举?”
说的也是。
滕慕勾了勾唇,看来他还算是个聪明人。
只可惜,是个为情所困的“聪明人”。
——毕竟在毫不知晓此蛊效用的情况下,便如此不加犹豫地吞下……滕慕眼中带了些阴恻恻的笑,如欣赏战利品一般,开始打量李彻面上的反应来。
这是他新研制出来的蛊。
名为“五味散”。
所谓五味,顾名思义,便是酸甜苦辣,再加之最后一味——万箭穿心之痛。
服下五味散之人,即在最短的时间内,体尝到这五种最为浓烈的情愫。
果不其然,便在顷刻之际,滕慕如愿地看见,李彻的面色遽然一变。
……
画面一转。
忽然,自鼻息间传来些许酸涩之意,李彻睁开眼,才察觉自己竟不知何时,回到了皇城的宫墙之下。
梨花簌簌,随风迎面。他愣了一瞬,像是忆起了什么般,发了疯般朝宫门外跑去。
宫人惊了一惊,于他身后大声喊着:“三殿下,三殿下!快要落雨——”
“轰隆”一道雷声,天幕落下泥点。惊雷劈打着,男子却恍若未闻,脚下未有半分滞缓。
方才既在皇宫,他身上所穿的也是皇子服制,既代表那蛊虫让他短暂地回到了少年时。李彻已完全不在乎那“五味散”究竟是何五味了,此时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去卫府!
虽不知发生了何事,虽不知将要发生何事。唯有一个念想在李彻心头疯狂滋长。
他要去卫府,他要去见她。
去见一面,他年少时视若至宝的爱人。
他要弥补年少时的憾事,他要亲口告诉阿嫱。
他喜欢她,他爱她。
所以无论日后发生何事,一定要与他说,一定要告诉他。
他们一起想办法去应对。
莫要独自咽下苦楚,再送他一杯毒酒上路。
……
雷雨声愈演愈烈。
泥点飞溅,染上他的衣摆。
李彻快步,于雨帘中跑得飞快。此去卫府这条路他走过许多次,早已熟记于心。
他心想着。
快一些,再快一些。
再快一些,去见见他年少时的爱人。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远远地看见卫府牌匾。一时之间,他忽尔明白了什么叫近乡情怯。
李彻理了理被雨淋湿的衣衫,低下头——衣袖中右手尚还完整,未有受伤,未有断指。骨节分明的右手,甚至还带了些未经受过沙场磨炼的少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