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宫人将折子摆放在桌案之上。
天光正亮,院内空气清新,随风扑入屋檐之下,吹散几分殿中的血腥气息。
地上血迹被人处理干净,又有宫人上前,于薰笼内点起熏香。
原是安神的香料,此刻被人放上了鹅梨香,清甜的香气弥散在缥缈的水雾中,反倒有一种安人心神之效。
看着堆积如山的折子,卫嫱便知道,他今日是打定主意要赖在这里了。
她将簪子收好,漠然看着宫女将那成堆的折子搬过来,又看着李彻微微垂首,目光略微审视。
这是他右手受伤这些时日里,所积攒下来的奏折。
他本看着今日天气甚好,右手上的伤势又恢复得差不多。
于是便命人将这些天的政务搬至凤鸣居。
眼下如此……
李彻无奈。
看来今天的折子真批不成了。
……
鹅梨香清甜,寸寸拂至人眉眼之处。
李彻用一半右手撑压着奏折,空余下的那只手握着狼毫,如此生涩批阅着。
西北战事吃紧,他眉心微蹙,久久未曾舒展。
而另一侧,卫嫱也乐得清闲。
她全然视李彻为无物,怡然自得捧着先前那本诗卷,自顾自地读起来。读得兴味正浓之际,忽然听耳旁一声:
“嫱儿。”
她抬起头,见李彻在唤她。
“嫱儿,来。”
她心中疑惑,却看一身龙袍的男人眉目温和,递给她一支笔。
这是做甚?
卫嫱眉心也微拧起,右手放下书卷。
李彻示意她坐过来。
迎面又拂来龙涎香,清淡,缥缈,温和。
直至执起狼毫、低头的那一刻,她忽然想起——
幼时二人感情甚笃,那时候的她与李彻,曾熟悉到能互相模仿对方的字迹。
第62章062有人步履极轻,走到她床前……
那是很久远以前的事。
她与李彻,曾也两小无嫌猜。
许是宫中久处无聊,或是为了互相逃避爹爹的罚抄,久而久之,她与李彻竟也学会互相模仿对方的字迹。
卫嫱的字迹工整秀丽,如她本人一样端庄。
但李彻的笔迹却截然不同。
桌案之前,一身龙袍的男人递过来狼毫,另一只手将她轻揽入怀。
卫嫱尚在惊愕之中,一时未反应过来,待回神之时,她整个人已坐在了李彻怀里,姿势十分暧昧亲密。
对方未留意她面上神色,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奏折。
“这里,代朕批阅。”
她再次震愕。
便在这发愣之时,吸满了浓墨的狼毫再也承受不住那饱满的墨汁。“啪嗒”轻微一声,豆大的墨珠自笔尖坠下,登时于铺展的奏折上氤氲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