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难受…”
她哭着说出这句话,而凌嘉平也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匆忙点燃家里的煤油灯。
彼时的韩朝雪突发高烧,一张小脸烧得通红,浑身滚烫,就连睡衣都被汗水浸湿。
他哪遇见过这种事,刚想出门找人帮忙,却又想起家属院里的大人们几乎都回部队待命去了。
唯一离得近且留下的两个长辈,还是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当然不方便在深夜叨扰。
“别怕,雪儿,哥哥在。”
凌嘉平找了个温度计让她含在嘴里,又去倒了杯热水来。
“哥哥,你看。”
他看了好几遍,确认上头的温度,是39。4。根据韩朝雪所描述的症状,凌嘉平推测这大概是病毒性感冒,不打针大概好不了。
他转头看向屋外,暴雨倾泻而下,噼里啪啦的砸在屋顶上。但韩朝雪正发着高烧,肯定不能干等。
于是,十一岁的凌嘉平,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哥哥…”
她由着他为自己套上雨衣。
“我们要去哪?”
“卫生院。”
他蹲在地上,将后背留给她。
“雪儿乖,在哥哥背上睡一觉,很快就到了。”
毕竟是半夜,凌嘉平不得不做足准备。他把猎枪背带挂在脖子上,再用麻绳把手电筒和伞柄绑在一起,随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雨里。
“哥哥…我害怕…”
白天的家属院有多热闹,半夜的家属院就有多冷清。
雨与汗将二人的肌肤粘在一起,在这场滂沱的大雨里,她只听得见雨点砸进水坑里的响声,以及凌嘉平沉重的呼吸。
他努力的回应她,安慰她,和她说:“雪儿别怕,哥哥在。”
“哥哥永远都在。”
这条路不长不短,他走了半个多小时。虽说浑身都湿透了,但好在没有遇到危险。
“哥哥…”
韩朝雪被医师抱上病床,却还不忘握住凌嘉平的手。
“哥哥在。”
那只原先温热到近乎滚烫的手,此时正泛着冰冷的寒意。
她知道他辛苦,头一回打针没有哭闹。
“哥哥,你去换衣服,但是不要走。”
“哥哥不走,雪儿,哥哥不走。”
冰凉的液体缓缓流入体内,令她困得睁不开眼。
可她知道,这不是胡话,是发自内心的。
“哥哥对我好…我知道。”
“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她伸出手,作拉钩状。
“永远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