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安娜竖起来耳朵,只等着那人再靠近一步,她就准备好要拔腿就跑的时候,突然伴随着扑棱棱的声音,一只猫头鹰从船舱附近的枯枝里腾的一下子飞了起来,发出了几声凄厉的叫声。
那大大咧咧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嗨!别自己吓自己啦!这儿怎么会有什么人,好啦好啦,咱们快回去吧,我老婆还在等我呢!”
那严肃的声音冷冷说道:“你以后也要谨慎些,有些话最好咽在心里。”
“我这不是跟你是好兄弟嘛,咱们两个谁跟谁呢?”
“这种时代,即使是亲生兄弟,又有谁值得相信呢?”那严肃的声音说的话十分扫兴,可是他的声音里透出隐隐的悲观和凄凉,连躲在暗处的路安娜也感到一种心有同感的凄惶。
随着马的一声嘶鸣,路安娜听到了马蹄踏踏和车轮滚动的声音,一直到那声音远了,她才小心的从船舱里探出来头。
夜色寂静,海水深沉,春天从未如此,令人心寒。
是死是活
勃朗特小姐落到了亚历山大伯爵的手中?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的策划!意外得知这个答案,路安娜反而觉得一切都说得通而迅速镇定了下来,为什么勃朗特小姐会当众认罪,为什么艾丽不敢出现改变证词,为什么她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的莫名其妙,可是勃朗特小姐就被莫名其妙的定了罪。
现在摆在路安娜面前首要的难题勃朗特小姐是死是活?在死活之前的首要难题是她此刻在哪儿?
幽深的午夜,若是有人经过这一偏僻之地,定然会被河边那一团来来回回的身影吓得失魂落魄,以为自己撞见了什么超乎寻常的东西。但如此想来,有多少关于女巫的传闻,不是从这样误解的空穴来风中产生的呢?
路安娜在河岸边漫无目的的踱步,她想既然勃朗特小姐没有和其他犯人一同被押送来,那么现在要么还留在塔楼监狱里,要么已经被秘密的转移走了,路安娜决定先想办法潜入塔楼去打探一番。
她来来回回的踱步,否定了一个个念头,打扮成送饭的妇人?不行,那看守见过她,没准已经将她的脸牢牢地印在了他那个生锈的脑子里;要么趁着晚上从窗户里爬进去,可是她白天查验过,那墙壁陡峭的很,她又不是一只擅长攀爬的小猫,或者……路安娜越想越忧心忡忡,就在她第一百零一次转身的时候,突然目光停在了那一具棺材样的船舱,一个念头突然闯入脑海里,令她的心跳声越来越大,在寂静的深夜如同雷鸣。
是那一辆马车!是那辆驮着棺材大小的木箱的马车!那时候亚历山大伯爵乘坐马车刚刚离开不久,后脚驮着木箱的马车就哒哒哒的泡上了路,一辆驮着箱子的马车怎么会平白无故的从监狱里跑出来?那个巨大的箱子里装了什么?绝不可能装的是草料,食物,监狱里最多的东西是什么?
是人!
那辆马车上的箱子绝对,能够装的下一个人!
而如果一切如她所猜想的话,那么那辆马车的终点应该驶向亚历山大伯爵的终点。
路安娜感到头脑里乱糟糟的毛线团开始一点点清晰了起来,她开始冷静了些,甚至开始感到夜半天气的寒冷,落在脸上零星的细雨像是刀割一般,路安娜宽了宽心,躲进了废弃船舱里,她意识到,接下来她会面临很多不可控制的危险,她必须保存能够保存的力量感。
路安娜睡了几个钟头,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就立刻清醒了起来,她感到她的身体比她还要紧张,似乎时刻准备好了迎接一场战斗。她顶着启明星回到了塔楼附近,塔楼里没有点灯,黑漆漆的像是一根冲天的石柱,仿佛随时会倒下来将人压入深渊。
一路前去的时候,路安娜已经仔细的查看了过了地面,下过雨的清晨里,地面的车辙正好被冻住,路安娜借着晨光,在塔楼前辨认出来两轮马车车辙的痕迹,好在普通人家大多养不起马车,再加上昨天时间晚了人烟稀少,地上的车辙并没有太多的被破坏。
路安娜沿着地面上的车辙,一路蹒跚的跨过小溪,山坡,草地,田园,终于在太阳暖洋洋的晒干了她潮湿的衣裙的时候,站在山坡上看到了亚历山大的庄园矗立在眼前。
答案就在眼前,路安娜却停滞不前了。
庄园附近是一片宽阔的干净的草地,并不似其他田地那般被绵羊早就啃得光秃秃的,随着晨光落在这篇草地上,风光秀丽,令人心旷神怡。在草地的山坡上矗立着一棵三四人合抱粗的橡树,引人注目,路安娜倚着橡树坐下来,静静的喘息着,春天的微风拂面,似乎在昭告着温暖的降临,她捡起来落在发间的一片树叶,恍然想到她曾和勃朗特小姐在树下互相整理着妆容,从彼此的眼睛里看着自己。
那时候,她怎么能想到会有今日的祸患?路安娜开始感到深深的懊悔,如果当初不是她意气用事要去掺和卡罗尔之死的事情,是不是她们就不会被扯进来?想及勃朗特小姐被陷害之事极大可能是自己的鲁莽行径导致,路安娜忍不住在暖洋洋的日光下嚎啕大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儿,路安娜再次冷静下来。她回想起来当初自己和勃朗特小姐一起潜入亚历山大伯爵的冒险行径,那时候她凭借自己的魅力与几个男仆打成了一片,路安娜想到那时候她坐在厨房的椅子上,随随便便就挑起来两个男仆为她争风吃醋,争着抢着就让她套出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