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娜偏头看去,白晓茗身边是之前那个小孩,他们看上去相处得不错,小孩手里还拿着一包压缩饼干,一看就知道是白晓茗给的。
“要出发了吗?”白晓茗走过来问。
莫娜双手后撑,仰头望天。
夜幕的最后一丝暗芒彻底被辉光掩去,淡淡的红霞映在天际。
冰冷的晨光垂在她脸上,无声的悼念已退场的昨日。
“走吧。”
…
飞驰的悬浮车中回荡着舒缓的音乐,白晓茗从跳动的音符中捕捉到了一道平稳的呼吸声。
她侧头看去,平时精力充沛,喜欢折腾的人正闭着眼睡觉,难得看莫娜休息,白晓茗没打扰她,默默将音量调小了些。
刚调完,平稳的呼吸声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首断断续续的小曲。
调子听起来像偏远民间的古老曲子,带着点祭祀意味的调调,有些怪诞又有些温馨,白晓茗很久没听过这种风格的小曲了。
“听过这首歌吗?”
曲调中断,她听见莫娜这么问。
白晓茗摇头:“没有,这是你故乡流传的歌曲吗?”
“差不多。”莫娜支着下巴嘴角噙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西区虽然贫乏,但还是有些有意思的东西。”
“这首曲子有名字吗?”
“曾经或许有,口口相传那么久早没了,这还是我在一户人家那听来的,可惜那会太小了,基本都忘了,只记得这剩下几句。”
莫娜换了个姿势,双手枕在脑后。
“但至少比巫柏强,她那记忆就跟漏勺一样,装不住一点,堪称仿生人之耻…”
虽然语气间尽是嘲讽,但白晓茗却没从莫娜的脸上看到一丝讽刺之意,淡然从容。
连半分情绪都未分给死者。
这种志同道合的损友做派令白晓茗对巫柏的好奇心达到最大值。
于是她问:“你们很早就认识了吗?”
“还是我把她从垃圾堆里挖出来的…虽然当时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当储备粮。”莫娜说着拆了包薯片,“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仿生人。”
咔嚓咔嚓的咀嚼声中,白晓茗问:“你很意外?”
“一开始很失望,仿生人与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但胜在她实力不错,鬼点子比我还多——”
白晓茗从这话中听出了满意。
“即便有记忆芯片也没办法修复她吗?”
她见过损坏后被维修的仿生人,与损坏前没什么两样,即便再像人类,人造物与自然人终究不一样。
莫娜听出了白晓茗话中的意思,摊开手掌,掌心中是悬浮的0-4,那只小蓝鸟:“你觉得人是因为有了记忆才是人,还是生来就是?”
白晓茗思索着,莫娜口中所说的“人”并非是人类这个物种,而是一个概念。
记忆塑造了人的唯一性,还是人天生就具有唯一性?
“既然如此,那不正好说明只要有记忆就能让她‘复活’么?”
从联邦建立开始,生命就已经失去了唯一性,所有人都可以被制造被代替,批量生产不过是几个按键几道程序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