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厉尖锐的声音传来,似乎要刺穿他的耳膜。
“为什么要打架!”
“你要跟你爸一样,当个人渣吗?!”
“……”
感应到面前的人灼热的目光,年拾安紧抿着唇,没敢乱动。
【我不想他们说你的坏话。】他在心里说。
他可以被欺负,但是他们不能骂他的妈妈,他的妈妈做了正确的事情。
可这一巴掌太响亮了,让他莫名其妙地不愿开口。
美术老师正好路过,看到有家长打孩子,连忙过来劝阻。
年拾安被美术老师拉到身边。在那个年纪,在最喜欢的老师面前,他只觉得自尊心被按在地上碾压。
他应该对刘莜竹升起怨念的,他也很委屈。
可去补习班路上路过药店,后者又变了个态度,给他买药,温柔地给他上药,他又怨不起来了。
后来,刘莜竹跟年檩离婚,他选择了跟刘莜竹一起生活。
刘莜竹好面子,不肯承认自己当初断绝关系也要远嫁过来的错误,所以没有跟家人服软,选择带年拾安继续留在z城生活。
离婚之后,刘莜竹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年拾安身上。
她的工资不高,所以离婚分到的那些财产全用来给年拾安上补习班、学画画。
年拾安几乎没有自己能分配的时间,房间里被贴满了各种时间规划表,还要面对刘莜竹时好时坏的脾气。
画画是所有刘莜竹安排他做的事情里面,唯一一件他喜欢的,能让他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空间里得以喘气的东西。
那几年,他对家的印象一度是没有温度、窒息的,他甚至觉得学校很好,有许羡之和许麦之陪他。
上了高中,许羡之和许麦之出国了,他又变成了一个人。
一个人上下课、吃饭,没有朋友。
他有时候一个月都不说几句话。
他不说话,刘莜竹倒是急了,因为口语成绩。
“你初中的时候英语还是优势科目,现在怎么了?!多了个口语你就学不起来了是吗?你哑巴啊?倒是开口啊!”
他坐在书桌前攥着笔杆,以沉默回应。
“你以后晚自习不要去了,我再给你加一个一对一的英语晚间补习班,你给我好好学!”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为了谁?你知不知道我为你付出了多少?你这个成绩对得起我吗?!”
后来,年拾安经常脸色发白,夜里经常做噩梦,写作业时莫名手抖。
慢慢的,刘莜竹也发现他不太对劲了,找了个时间带他去医院检查。
刘莜竹一开始以为他是没休息好,身体不舒服,带他挂的内科。
听完年拾安的症状后,医生看他的目光里带着怜悯,建议她带他去心理科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他确诊重度抑郁。
刘莜竹在车上捏着他的检查结果,心情复杂。
“什么破医院,想坑钱的吧?为了人来这里花钱治病,估计没病也能诊出病来。”她吐槽完,转头安慰年拾安,“小安,你就是想太多了,整天沉着脸闷在房间里,也不跟人说话,心情怎么可能会好?你要多跟妈妈沟通,你不说妈妈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年拾安扯唇,眼神黯淡。
在医院耗了一上午,刘莜竹有些不耐烦:“缺一上午的课来做个破检查,亏死了,妈妈现在送你去画室,你中午不要休息了,把缺的时间补回来。”
“……”
外出集训那段时间,是他最开心、最自由的日子,他不用听刘莜竹的安排,只需要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