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应逍终于得了工夫,把阮籍拉到墙角开始对账。
她舒适极了,因为她终于得以用普通话和人顺畅交流了。
“阿净,你居然是胎穿!”
“是。所以我也算是东汉本地人了。如果觉得有什么需要问的,可以问我。”阮籍此刻显得很是令人安心。
「东汉本地人,好奇怪的措辞……或许我该先让阿净教我一下东汉人的口音……但在此之前——」
“等等,阿净。我只记得当时你是被一条奇怪的蛇咬了,之后我们就……车祸。”
“是。但我在这边并没有找到妈妈和爸。不过阿竹也不要灰心,毕竟我现在的……呃,家人,不是很放我出门。
“世道也乱,我们现在的躯壳是孩童,所以…暂且等等吧。”
应逍心下有一种被轻轻揪起的感觉。之前她只以为家人意外身亡就是真的死了,可阿净魂穿成阮籍,她自己又魂穿成曹丕之女……
那么他们的父母,也在这里吗?是否安健?他们也不会说河洛话……那可怎么办?
“对了,你来此之前,可曾做过什么奇怪的梦?”
阮籍的话暂时打断了应逍的担忧,“出意外之前,前一天夜里,我梦到了方才饭前与你的重逢。一模一样。”
应逍短暂地呆住了。
“就是那个梦,才令我能坚持许多年,一直在等你。你一定会来,哪怕不来我也……”
阮籍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你也梦到过同样的吗?或者梦见其他,明显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
应逍努力地回忆她所做的那个零零碎碎、令人焦虑、但是有很多美人的梦……
“哦!竟险些忘了!在做那些梦前几天,我曾骑车撞到个穿古代衣服的女孩。”
阮籍如梦惊醒般,“只差不多四五岁,可是和你长得非常像!只是没有你的朱砂痣罢了!我下车去看她受伤了没,谁知,谁知……”
“如何了?我只记得当时你和妈妈说不小心撞到个小孩子,可是她一下子就跑了。难道还有什么细节?”
“当时我只说了重点,可之后,当我来到这世界之后,再想起来,却觉得她非常奇怪,扇了我一巴掌不说,还嚷嚷什么,‘贱民安敢近千金之子!姎要令阿耶和大父将你下狱!’之类的话……”
阮籍十分努力地回忆着,“她的表现,我反复思索,简直就像,就像……”
“就像一个真正的古代人,对吗?”
应逍替他说道。
“对。”
“我曾梦见过,应氏这座宅院。只是和现在的人物有些许差别。”
应逍回忆道,“应璩似乎比现在大几岁,已经像是大学生的年纪。另还有一位长得非常漂亮的年轻人,就是那种皮肤很白脸很好看身上似乎也比较香的典型古装剧美少年,啊对不起扯远了……还有!两个侍女,和梦里的我年纪相仿,很可爱……不,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她们二人也是现在的应氏宅院里没有的。”
阮籍分析着这些零碎的信息,一头雾水,最后露出了一个“你梦到了这许多美人却怎竟不是梦见和我重逢”的表情……
他有点震惊于应逍的关注点,但转念一想,妹妹也大了,虽然此刻这具躯壳还年幼,但毕竟心理年龄到了喜欢看美丽男女的时候了……于是阮籍就决定暂且放一放对他这位名义上的妹妹情感和审美方面的质问,先问点紧要的事。
“那你有遇到过谁吗?在你来之前?就比如我遇见那个长相肖似你的奇怪女童?”
“我曾遇到过一个和你说的那个差不多古怪的人。那孩子十三四岁,穿着汉服,大吼大叫,站在路上差点被撞,”
应逍回忆着,“我把他揪到人行道上,他却把我好一顿骂,之后跑了。”
阮籍分析着这些毫无逻辑的信息。
……总体而言是毫无头绪。
而此刻在那流光世界的时空内,淡蓝色的*真理*,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两个煞有介事的小孩子——
“你们当然觉得毫无逻辑哦,”*真理*的透明触手抚摸着全息屏上两个孩子的脸颊,“因为,虽然*自由*善良地令我给你们一些小提示,可是那些提示啊——”
“可是那些提示,完全是咱胡乱切片投放的哦。”
*真理*的触手仍在那影像上轻抚,如指尖划过水面般,触动,却不曾割开那无形体的全息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