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坐在驾驶位的人才打招呼:“嗨,小鬼,我是你老师的发小,也是你们今天的救命恩人。”车内后视镜里映出一双带笑的眉眼,是个阳光俊朗的男生,“叫我峻哥吧,不是单立人啊,是山字旁的峻,虽然确实是相当英俊的。”
“秦峻,我朋友。”景谣给他俩互相介绍着,“这个就是郑峤。哎?他是峤,你是峻,还挺有缘分。”
郑峤不语,冷眼望向后视镜,像犬类维护自己领地时的本能反应。
秦峻调侃道:“孩子内向啊?不叫人呢?”
“啧!”景谣一咂嘴,压迫感让秦峻立刻噤声,又低声对郑峤说,“靠着我睡一会儿吧。”
郑峤点点头,发茬刺得景谣胸口痒痒的。
暴雨中车子疾驰如飞,雨帘在车窗玻璃上汇作奔涌的溪流。
景谣摸出衣兜里皱得快碎了的纸条,单手展开,字迹工整得不像临时写的。
「每天喝的药膳里加了细辛、槟榔、苦楝皮,混煮会伤胃、耗血、乱心律。有药渣为证,可以送去检测。他说我体虚要补,其实是想让我看起来一直病着,限制我人身自由。求你想办法带我出去,就说明晚回。」
这张纸条是刚刚管家在走廊塞给景谣的,她一眼就辨认出是郑峤的字迹,但对上面的内容持怀疑态度,所以一开始没敢轻易抛出。
其实今天景谣只是想试试用真诚换郑父再给一次机会,根本没准备出什么“必杀技”,和秦峻通话录音也只是因为太害怕了,没成想郑峤已经为他自己铺好了路。
不过昨晚时间充足为何不说?
而是偏要趁着景谣今早惊慌上头的时候才递这把刀呢?
景谣试探着问:“小峤?没睡着呢吧?”
“嗯?”郑峤马上乖乖抬起头看她。
景谣:“他为什么帮你?”
郑峤顿了顿说:“他姓乔。”
景谣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郑峤没继续解释,只道:“说来话长,不想说了。”
景谣突然意识到“峤”字的含义——高山为峤,而“乔”想必是母姓。
所以乔管家是他母亲的亲戚?!
这么说的话,乔管家表面对郑峤苛刻,实则暗地里帮他就可以解释了。
可郑父为何会留这样一个隐患在身边?
景谣低头看郑峤,他刘海还湿着,虚弱得嘴唇都没有血色,嘴角却有一丝几不可察的放松——仿佛终于卸下某种伪装。
再复盘刚刚和郑父在书房的“博弈”,一切好像……太顺利,太小儿科了。
好不真实,她这是穿越进电视剧里了吗?霸总豪门吗?还是勇闯黑帮啊?
不安在景谣的心底蔓延。
究竟什么时候开始是郑峤算好的?
从知道她为他闯书房那一刻?
还是更早?
是“无意间”把身上的伤暴露给她的时候吗?
这个看似脆弱无援的少年,可能早把每一步都刻成了棋盘。
景谣想不通了,但明白此刻不该问。
“呃……”郑峤突然闷哼一声,巧妙地打断了景谣的思绪。
景谣下意识搂紧他单薄的肩膀:“早饭吃了吗小峤?”
郑峤:“没有……”
景谣确定了,郑峤在利用她的心疼。
雨刷器规律地划动着,景谣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下来,眼神逐渐放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