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他动了乐华公主的私库,公主奢华品味,不菲喜好。
公主住在宫里,公主府住的却尽是些无价之宝,传言可顶得上小半个国库。
“圣上去了一趟皇陵。”董鹤年语速极快地道了句。
又立即补充:“圣上不喜旁人提及此事,至于详情,微臣着实不知。”
阮舒窈大概猜出,是圣上把皇陵里的陪葬品,拿来充了军饷。
这倒是像沈毅之才会干出来的事。
她目光滞了一霎:“圣上的失魂症,可已痊愈?”
董鹤年面露难色,还是那句话:“圣上龙体康健。”
***
内侍压低拂尘引阮舒窈入奉天殿。
玄色大氅扫落案上奏章,年轻的帝王急步至她身前。
“初春尚寒,你醒了让人唤我过去便是。”
言行举止都像沈毅之,不加任何掩饰的沈毅之。
她本想直接开口,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场合实在不宜,终只是对他笑了笑。
两人自然牵手,并肩而行。
众人望着她一步步登上高台,皆是身板挺直,神情肃穆,好似这般景象,本该如此。
唯有跪在阶下的公主乐华,消瘦面庞晦暗苍白,仿是独她置身冰窖,周身透着一种冻僵的寒意。
翼禽水怪袭击沿海时,暂代皇权的长公主,非但没有运送物资,竟连云州城的城门,也下令封锁。
百姓颠沛流离,怨声载道。
长公主罪不可恕,圣上正处置此事。
阮舒窈心思全系在身旁年轻的帝王身上,连他揽自己坐上龙椅,也未觉察出不妥。
十二连枝铜灯静静燃着,火光摇曳,她见青年蹙眉,才听见殿外有人喊冤。
“长公主冤枉--”
若未听错,这凄凄的哭音是王思妍。
曾经权势熏天的王家唯一的活苗。
王思妍哭得情真意切,听起来冤屈不小。
圣上允她进来。
落叶可闻的大殿中,王思妍仰起倔强的小脸,清亮嗓音颇为笃定:“封锁云州城之事,与长公主无关。那些时日,公主忧心国事,夜不能寐,民女服侍她用了些丹药,不想公主昏睡不醒,大臣们每隔几个时辰,就要前来催促定夺,民女便自作主张,铸成大错。民女愿以死谢罪,请圣上宽恕公主。”
“……”众人哑然。
公主素有服用忘忧丹的癖好,荤素不忌。
此时说这个,能有什么用。
除了加深大家对公主荒淫无度的印象,还会让人觉得王思妍实在蠢笨。
善于洞察人心的乐华公主,自然能看懂大臣们的想法。
只是,皇位上说罪不可恕的,是她的亲弟弟。
朝堂上最装腔作势的,是她的党羽。
唯有王思妍,这个方寸大乱后的蠢笨女人,明知此举徒劳,还是决然为她站了出来。
“本宫既已认罪,还请圣上处决,也好安抚民心。”乐华抬眸:“待我与父皇团聚,必会替圣上美言。”
众人听出长公主话里的意思,若圣上顾念姊弟亲情,此事或有转机。
因过度焦急而失去理智的王思妍,此刻尚未明白公主为何认罪,一味地觉得是自己来迟了,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奋勇质问:“公主是圣上至亲,圣上真要为了这个女人,取公主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