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掌管白色大楼的追梦者一族最开始也只是普通人类而已,只是更愿意奉献自己的人类,最开始的夙愿也不是为了培养战争机器,只是单纯的想给人类造个乌托邦和探寻人类极限而已。
可是人心难料。
时槿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生气,可能是头一次见那么无所谓自己身体的人,又或许是她并不想一路以来被祝庭那么照顾着。
她好胜心犯得莫名其妙,这会在床上滚来滚去半天又觉得自己干的不是人事。
那是刚刚救了自己的人哎,她还那么不知趣地把人家骂了一顿。
时槿坐起来,看着安静睡去的栗子深深叹了口气。
还是去说清楚顺便道个歉吧。时槿一向便是想到什么就立刻去做的性子,当即就坐起来往楼上去。
二楼的控制室没人,卧室的铝合金门虚掩着,她悄悄探头看了看里面。
祝庭和衣躺在床上,被子也没盖就很沉地睡着了,眉头皱着,好像在梦里也被什么天大的痛苦侵扰着一样。
时槿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又鬼鬼祟祟在祝庭床边蹲下,然后伸出手伸出手轻轻把祝庭皱着的眉心抚平了些,祝庭好看的脸看起来睡得安稳很多,她很满意。
后知后觉地又有些红了耳朵。
时槿第二天是被外面的光亮醒的。
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时她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旁边早醒了的花栗鼠跳到她手上焦急地“吱吱吱”,不知道在比划什么。
时槿看了眼时钟,距离昨晚祝庭回来不多不少过了七个半小时,距离发射塔出口开启的时间只剩一天了。
他们昨天一场恶战后祝庭和她说好只睡五个小时,但她睡太死醒了后发现早过了约定的时间点了。
祝庭不能是自己走了吧?
她有些惊慌地把栗子抛到自己肩头就往二楼跑,看见祝庭还睡着时松了口气。
但接着她很快意识到了不对。
祝庭叫不醒,时槿都上手摇半天了人也没动静,然后才发现祝庭又跟昨晚一样皱着眉,额头还有细汗,连脸色都苍白不少。
时槿摸了摸祝庭的额头,温度并没有什么异常。
祝庭紧闭着眼,嘴里突然说了句:“祝听潮……”
“什么?”时槿没太听清,但不管她再怎么追问祝庭也再没什么动静了,脸色像陷入了很深的梦魇一样难看。
时槿学着之前自己生病时候祝庭照顾自己的样子给他喂了点温水和看半天说明书搜寻到的能够治相似症状的神经类药,一通忙活下来祝庭起码没有一直冒汗了,脸色好了些。
但还是没有清醒的征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自己也有些不舒服,心脏不规律地突突跳得疼。
时槿走到窗户处想观察下外面状况怎么样,想着要是祝庭一直不醒自己也得带着他走。
站在窗户那向外眺望的女孩看了眼,又低下头擦擦眼睛再看了下,重复几遍以后她才确信这的确不是自己眼花。
满地的白色蛛网一样的絮状物填满了整个街道,甚至攀附到了楼房的表面,在倒塌的钢架桥上像缠绕绷带一样附着着,异种不知道都去了哪,废城安静又空荡得像来到了某种大型动物的窠臼。
时槿被惊得退后两步,后腰撞到木桌上。
她“嘶”的一声看了眼木桌,发现那上面也有了相同的白色絮状物。
桌子腿、天花板、地板角落。
世界都被这种白色侵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