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人栽树,树垮了,后人踩坑。
“跑吗,我们……”时槿轻声问道,虽然她没有看出周围哪有空白的地方让他们跑,连旁边楼房中间的过道都有异种的影子。但这会它们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试图包围两人的举动被发现了,仍在以一种很诡异的姿势缓慢向中心的他两聚拢。
祝庭点点头,视线看向刚刚那几秒扫视里发现的最薄弱的口子——向左的路口。
“跟紧我。”他说。
话音落下时槿就看见他以很快的速度朝左边去往城中心的路口冲过去,两只手上拿的器械在接近那边的一瞬间都驱动着往两侧清扫。
时槿也没落下,打了强化剂的身体让她可以跟上祝庭的脚步,并在横冲直撞开路的少年身后做清尾的工作,一瞬间没有被异种近身地开出了五十米的空路。
像两条鱼投入了黑蒙蒙的海里。
几乎是他们行动的一瞬间,各个方向的异种也都闻声赶来,节肢动物一样快速挪动的脚步声、切断身体又打碎骨骼的破空声、接连无尽的炮弹炸开声像惊雷一样一颗接一颗点燃整个寂静的街道。
一只、十只、五十只……太多了。
时槿微微喘息着,从一开始只用帮祝庭清理有活性的断肢到和祝庭一人面对一半的街区,两人挪动速度也越来越缓慢。
这些东西不仅不怕死,哪怕死了也还是一直向活人进攻,无止无休,它们身上带着的毒性让活人束手束脚一点也不可以被伤到。
时槿双手握着被她横放的枪刃合一的长枪,汗水从额头落到脖子上,在周围异种压迫的浪潮里不知不觉和祝庭背靠背抵在了一起。
“怎么办?”她听见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说。
被动静吸引来的异种越来越多,但估摸着是学聪明了,在他们停下来的时候都没有贸然进攻,而是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塔纳托斯的白天迅速地流逝,黑暗的环境下对人类更加不友善。
祝庭忽然冷不丁地说:“你相信我吗?”
时槿和他背靠着背几乎贴在一起,另一个人的温度成了四下除了自己唯一的热源,她皱眉回道:“在这里不相信你还能信谁,信这些长五六七八个脚的丑东西吗。”
背后的人似乎被她逗乐了,喉咙里发出声气音。
“也是。”
然后时槿震惊地发现自己背靠着的可能也是个怪物,因为她目睹着祝庭掏出了另外三把材质相似的银体能量炮,时槿还没来得及问是要干嘛,就看见被丢在地上的三个银管子在瘦高少年的操控下悬浮起来,对着三个不同的方向。
“两个人目标太明显不好脱身,等会我会开条路,然后你就往前面跑,看见一个门口用黄色油漆漆着数字29的独栋矮房后就进去上二楼左手最里面的小房间打开防护系统,那栋屋子是之前正轨计划开展时的地上紧急避险所,应该还可以用——”他语速很快地说,几个充能的能量瓶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时槿愣神看着他:“那你呢?”
祝庭回头笑了下,平时冷漠的壳子散下来,绝境里好像也有希望从他含笑的眼波里流转开来:“不是说相信我吗?”
“半个小时,29号见。”
时槿没来得及回复。
四个能量炮齐发的威力炸出眼前一片白光,凭空在塔纳托斯废城的黑暗里放出一朵巨大的白色的花,一个人影借着足以蒙蔽视线的白光悄然移到炮弹范围以外的异种身边借手上的等离子刃铲除出一条净土。
时槿心一横,在这片刻刺眼的光线、掩盖掉两人行踪和气味的浓厚硝烟味里跑走了。
急速狂奔和凭借肢体自我保护意识杀死沿途少数异种的间隙里,她脑海里浮现出一段似乎并不存在于她所有记忆里的声音。
“你们准备怎么办?”好像是自己的声音,不过听起来比现在成熟很多。
回她的那个声音是个青涩的年轻人,说话带着军营的痞气和豪爽,背景音是滋滋滋燃着的篝火声。
“相信祝庭就好了,怎样的困境他都会带我们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