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接主厅和卧室的是一个没有门的门框,时槿的身影晃进去,扑到了床上了,“吱吱呀呀”的木板动静。然后动静又反复,祝庭还站那,正正地看见她从门框那探出头,迷迷糊糊地关心了句:“你呢?”
“站那干嘛?”
昏黄的路灯光从狭小的头顶窗户投下来些,时槿看见祝庭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下,白色作战服站那的高瘦身影像棵落满白雪的松。
松树抖掉了身上的雪,走到沙发那坐下,然后回时槿:“我也休息。”
时槿满意地点点头,又把自己砸到床上。
困意很快就上来了。
她朦胧里浮起之前在塔楼也有的念头——
自己在这里好像确实容易累了很多。
祝庭听见屋内的呼吸逐渐绵长以后才悄声离开。
他从刚才就觉得周围有什么动静,但看时槿疲倦得要找不到北的样子,也不想说出来让惊惶了一整天的女孩再绷紧神经。
走到外面,根据感应来驱动的路灯就开始一盏盏亮起来,但远处一点的景象都被地下浓重的黑暗吞噬着,只能看见隐隐约约的房子的轮廓。
祝庭知道在这大面积的黑暗里找到发出动静的地方概率并不大,脑海里这座地下壁垒的地形图铺开来,静心状态下他握紧了腰间别着的枪械,往更深的有监控天眼的“中央区”走去。
身后的感应路灯从远处开始一盏盏地熄灭。
……
时槿做了个梦。
梦里的地方她的记忆里从未出现过,样子有点像她今天进入的塔纳托斯看见的那片废墟。梦里的人也不太像她自己,倒是像自己在看着另一个人的轨迹。
时槿沉默又警惕地走在倒塌的高架桥和破损的楼房构成的“路”上,放在腰间武器上的手没有一刻泄劲。
路上的异种很多,时槿机械一样地总在那些长得丑陋无比的生物还没扑过来前就击中了它们的心脏,但这些东西哪怕死了以后也会有部分躯体有活性,断臂残肢不死不休地、渴望活人血液地向空城内唯一的移动靶子奔去。
时槿冷静地用另一只空余的手持刀把朝她奔来的断手断脚砍掉。
旁人看来时槿似乎游刃有余地在对付这些生物,只有她自己清楚自己状态奇差无比,塔纳托斯怪异的强磁场让她从一进来就在发低烧,走到这已经是强弩之末。
必须得找个地方调整一下。
在拼命从几十个异种的重围里杀出废墟城市后,塔纳托斯开始起雾了。
这种雾和时槿现实遇到的情况相同,这会也在梦中的她裸露的手臂上蔓延开细密的被腐蚀一样的伤口。
时槿加快了脚步,咬着牙硬是没让痛苦从口中泄出来一下。
走出废墟后的荒原没有那么多异种了,似乎异种也更倾向于在废墟这种有人类生活痕迹的地方活动。但时不时冒出头的那么几只还是让时槿对付得够呛。
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晕倒在这片暗色荒原上时,一个尖顶塔楼出现在了她面前。
时槿踉踉跄跄地跑了过去,柳暗花明的惊喜让她没有顾及到身后的危险。
“砰!”
塔楼的窗户开了个缝隙,狙击枪从里面探出个黑洞洞的枪管,子弹从时槿耳边掠过,直直地打入她背后的异种体内。
一枪毙命。
时槿看见那个黑衣的男人侧倚着窗,看不见脸,只能看见精壮的手臂裸露着一推一拉就把新子弹上了膛,火药的硝烟味后知后觉地弥漫上来。
时槿停住了脚步。
“愣住干什么?等异种追上来吗?”音色凉凉的,是男人在对时槿说话。
强撑已久的身体在一番又一番的惊险过后终于是到了临界点,确认男人没有恶意后时槿脑中的弦一松,竟然就这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