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所及之处,正是司徒氏掌权人,司徒莫。
司徒莫双手拢袖高举过眉,深深一揖道:“陛下,臣亲眼所见,那夜魏家主与东方家主于观星台上私会,若无不可见人的目的,为何非要深夜见面?又为何屏退了值守的禁卫?更可疑的是……”他缓缓直起身,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们私会后不久,魏家主便进宫见了皇后和太子,还敢说没有谋逆之心吗?”
“一派胡言!”魏宁真气极拂袖道,“你空口白话污蔑我与东方氏便罢了,竟然还敢妄议东宫!”
她朝着萧绎行礼道:“陛下,万不可听信他一面之词。”
司徒莫冷哼道:“我所说的哪句不是实话?你身为南宫市的家主,三更半夜与东方氏的人会面,难道不是有所密谋?”
对于他的胡乱攀咬,魏宁真烦闷至极,眉心蹙了起来,刚要开口辩驳,一旁的东方业缓声道:“司徒家主,我与魏家主是故交,朝堂许多人都知道,既是故交,在一块赏月观星有何不可?再者,司徒家主又不曾上观星台,又怎能断言我们说了什么?”
“不错。”魏宁真补充道,“臣与东方家主不过闲来叙叙旧而已,还请陛下明鉴,至于司徒家主所说的入宫见了皇后和太子,此事……”
话到此处,她微微一顿,眼神看向了东方业身后的东方璟。
十日前,是阿璟让她进宫见皇后的,说是邀请皇后莅临家主竞选大典,至于缘由他虽未说明,但魏宁真仍选择相信了他。
可此刻,她不得不怀疑东方璟的目的了。
东方璟神色如常,淡淡抬眸迎上了她的目光,叫人看不清意味。
魏宁真眼睫一颤,继续道:“此事还请容臣细细说来。”
萧绎神色不改,淡然道:“准”
“那日,臣带了一批新研制的养颜丹和驻芳丹前往坤宁宫,到了坤宁宫才知道太子也在,但太子只待了片刻就离开了。臣一如往常为皇后娘娘讲解了丹丸的服用事项后,皇后提及臣与她许久未见,因而留了臣在坤宁宫叙话。”
魏宁真徐徐道来,萧绎微微颔首,似乎未有多疑。
她与当今皇后娘娘万昭容是表亲,万昭容年少时母族失势,曾在魏家度过了几年光阴,因此与魏宁真感情颇深。
“臣与皇后娘娘叙的不过是寻常琐事,且臣有意邀请皇后娘娘莅临家主竞选大典,娘娘当时并未允诺,此事坤宁宫伺候的宫婢皆可作证。”
她与东方业的反驳有理有据,司徒莫的指控本就是片面之词,此刻已然落了下风,但他却没就此作罢的意味,振振有词道:“即便如此,那夜分明有人看见东方家主在你面前起卦。”
此言一出,魏宁真心头一跳,暗自与东方业交换了眼神。
“陛下,当时臣不过偶然遇见魏家主独自往观星台去,又见值守的禁卫都退至台下,心中有疑,这才派人前去查探一二,不曾想,竟真让臣发现了他们的阴谋。”司徒莫声音压低,却字字如刀,“陛下,东方氏术数可窥国运,断天下事,此举无疑是私泄天机,有违律法。”
他言之凿凿,殿中霎时落针可闻,萧绎双眸微眯,面色沉了下来。
司徒莫所言是真是假,尚未可知,但此话一出,魏宁真与东方业势必要给出一个交代,否则这项谋逆的罪名扣下来,他们都得死。
萧绎目光如刀,冷冷扫向魏宁真和东方业二人,沉声问道:“你二人可有话说?”
殿中气氛陡然凝滞。
一个是能算天机的卜卦师,一个是皇后和东宫一脉的外戚。此刻两人立在殿中,额间已渗出细密汗珠。
魏宁真唇线紧抿,脸色难看至极。谋逆的罪名担不起,阿玥的秘密又不能暴露,此时的她,进退两难。
东方业轻叹口气,正欲开口,殿外传来一小太监尖细的声音——
“陛下,定远大将军求见。”
萧绎略一顿首道:“宣。”
闻言,殿中几人神色各异。
司徒莫眼皮一跳,暗叫不好,此时局势对他有利,若是这煞神来横插一脚,只怕徒生变故。魏宁真双手在袖中攥得发白,百里聿风的到来也未能让她有一丝松懈,反倒是东方氏父子,脸色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