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沈霁川不满道:“我可是费了大心思,花了大把的银子才有机会过来,你非但不感谢我……你这是什么表情?”
他故意把“大”字咬得很重,萧燕昭却懒得跟他废话,一手肘打在他的腰腹上,迫使他松了手。
“嘶——你如今怎如此野蛮!”沈霁川龇牙咧嘴,捂着自己的肚子哀嚎不止。
萧燕昭没搭理他,转而看向眼前一脸郁闷的女子:“你……”
没等沈霁川介绍,女子便一脸嫌弃看着她:“你无需知道本郡主是谁。”
说着她低下头打开自己腰间的小荷包,细长的指尖从里夹出一张纸条,随后便不客气地向前一递:“诺,我来给你这个。”
萧燕昭刚一接过,她便无比烦躁地拍了拍身上落下的灰,小声抱怨道:“要不是那人死缠烂打求我帮忙,我才不来呢!”
不知她口中的是何人,萧燕昭蹙了蹙眉,还没来得及问,女子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仿佛多待一刻都嫌脏。手上的纸条还带着佩兰熏香,她的视线凝聚在纸条上。
沈霁川识时务地轻咳一声,走到一旁,萧燕昭展开字条,上面只写了几个大字——外务某自当之,勿虑。
江阙的字迹。
算了算日子,从她上京都被刑部拘留到如今,整整五日,先前冯菁也提及过江阙在为她转圜,不过,这只怕是十分棘手。
她方才让冯菁带出去的信上,交代了一件事,务必要找到在她入京当日偷她铜钱穗子的扒手,她把那人大致的外形和衣着都描述一番,还提到了很关键的一点,如果没猜错,那个扒手大约是盛家的人。
若盲目去找,三日肯定是来不及的,京都虽不算大,可若特意躲藏也会令人无计可施,唯一的突破口必须要顺着盛家去查。
那个扒手才是她翻供的关键。
沈霁川见她忽然面色严峻起来,不由轻轻敲了敲身边的案牍,“你如今身陷囫囵,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萧燕昭思衬片刻问道:“这京都城有没有一户人家姓金?”
“在京都城,姓金的可不多,”沈霁川道:“你问的难道是城西金氏?他家累世经商,江南漕运、盐引生意皆有其份。”
“商贾之家倒是对的上……金氏家中可有一子,名唤金世安?”
沈霁川摇了摇头,缓步走到这羁候所唯一一把红木椅旁,伸手掸了掸上面的灰尘,随后慢悠悠坐下,“我对金家了解不深,这金世安同你案子有关?”
其实没有实际的理由去怀疑金世安,但此人若真是沈霁川口中商贾大家之子,那他在二人初遇时表现得太过“不谙世事”,哪怕被家里保护得很好,自小耳濡目染下也不应该连是否是官银都分不清。
金世安出现的时机实在太巧了。
“我是怀疑他。”萧燕昭承认,“你若得闲,可帮我打听此人一二?”
“可以。”沈霁川大方应下:“不过,待此事了了,你可得陪我去揽月轩喝酒,如今阿璋不知在忙些什么,我每日都无聊得紧。”
“你没有其他故交吗?”
萧燕昭无意打击他,可沈霁川却轻轻呼出一口气,面色有些沉郁,“京都浮华,趋附者皆有所图,我不愿如此。”
倒也能理解,萧燕昭想。
“对了,方才那个自称郡主的是何人?”萧燕昭忽然想起这茬。
没想到此番倒轮到沈霁川一脸不解了:“你不认识她?”
见他说得如此笃定,反倒让萧燕昭迟疑了。她飞快地在记忆中搜寻,却毫无印象,只得摇头。
沈霁川叹了一口气:“那不是你表妹吗?”
“表妹?!”萧燕昭猛地后退半步,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怎么会……”
话音戛然而止,她面色僵硬。
不,其实也有可能。
见萧燕昭神色几变,沈霁川便道:“可曾想起来了?她是你外祖睿王殿下的嫡亲孙女,今上亲封淳安郡主,名唤舒槿。”
萧燕昭自幼便鲜少听闻外祖名讳,她只依稀记得,曾偶然在下人口中听得几句闲言。说是母亲执意嫁给父亲时,外祖父极力反对,嫌父亲门第低,配不上王府贵女。可母亲铁了心要嫁,惹得外祖父动了气,自此两家便断了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