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就空手去,咱还得搭车费呢,那车费就当给我大舅的心意了。”袁凤雁很坚持,持续破坏章志胜在她娘心里的形象,“娘,我大舅这人心眼子其实挺多的。看外甥女空着手去,白白让你记了他这个人情,回头你还人情的时候抹不开面子,不好空手回报,多多少少的拿钱拿东西,这跟空手套白狼有啥区别。”
“而且大舅被打这事也透着古怪,不敢报警,问为啥大半夜出去也支支吾吾的,说明他自己对自己的行踪也心虚,那必然干的不是好事儿。表面老实,心里蔫坏儿,你说他是不是挺装相的。您呀,改改对我大舅的印象吧,别总想着一起长大、又都不是章家亲生孩子的情谊了。”
“别哪天被我大舅卖了,你还帮着他数钱。”
章芝英听的错愕,下意识想反驳,可话要出口时心里一突突,就咽了回去。
大凤说话带着孩子气,可仔细想想大哥遭的这霉,确实不大寻常。
还有那什么‘空手套白狼’的说辞,仔细想想前头这些年大哥对自家的关心和好,好像就是只有一张嘴。
她却因为记着大哥的好,针头线脑似的小东西没少送。
谈不上值几个钱,可想想她若真是被空手套的狼,是挺恶心的。
也不对……
“你大舅对小春挺好的,没少喊去家里吃饭。”
袁凤雁翻了个白眼,那是人家亲侄子,能不好吗。
对亲侄子好,他们却要记人情、还人情,还是妥妥的冤大头。
“他还挑拨离间了呢。”
章芝英想到儿子嘴里秃噜出来的话,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我空手去!”
章芝英不傻,也没有愚忠愚孝的观念。有些事没看到,她会按着自己的方式行事,可一旦咂摸出了不对劲,那也是拎得清的。
回到家,从外头开了锁,冰雁和红雁已经起来了。
“娘,大姐,我听着外头有人吆吆喝喝的,出啥事了?”
章芝英已经没了之前对大哥的担心,淡淡道:“没啥,你大舅受了点伤,不要紧!……你俩去洗漱,我做饭去。”
另一边,储鸣没参与寻找章志胜,他按时上完早工,收工后没回知青点,去找大队长问房子,顺便请假。
章志国刚经历一场兵荒马乱,心情正烦躁的时候,这时候请假无异于往枪口上撞,换个人能喷个满脸开花,可储鸣不一样。
去年恢复高考时,村里几个报名的娃子找那些知青请教问题啥的,其他人都藏着掖着,就储鸣给那几个孩子讲题了。
他一个本家侄子就受益成功考上了大学。
储鸣这孩子不错,就是运气差点儿,明明大家都说他有文化,偏没考上。
对储鸣印象好,加上现在政策也不一样了,恢复了高考,这些孩子早晚都要离开,管理上也没以前那么严。
想请假就请吧,只是口粮不够吃得自己解决。
至于房子的问题,章志国就不理解了。
“现在知青人数不多,住着应该挺宽敞的吧?咋想着租房子呢!”
这几年知青有回城的,有去年考走的,上头又没有新知青下来,知青点那张大炕睡觉都能翻跟头了。之前条件艰苦的时候不租房子,现在条件好了反而要租房了,有钱也不是这么祸祸的。
储鸣笑道:“是比较宽敞,但我想在一个没有打扰的环境里专心复习,冲击今年的高考。村里要是有空房子,您就给我行个方便呗。”
章志国挠着头想了一会儿,道:“马怀山他老娘去年走了,他家那老宅空了下来,就是面积不大,屋子也破,院墙有的地方都塌了,住的话得自己修一修,你要是觉得合适我去给你问问。”
储鸣忙应下,道:“行,那麻烦叔儿帮我问问。”
这时候才把一包大前门塞了过去,不等章志国拒绝,就道:“您去帮我问房子谈价格啥的,不得搭人情。”
章志国嘴角一抽,他去帮着牵线让马家多少有个进项,搭啥人情?马家欠他的人情还差不多。
这小子是找因由让他收下烟呢。
“行,往后可甭再来这套了,我去帮你问问。”
“得嘞,谢谢叔!”
储鸣顺便借了大队里的自行车,支付了租车费,骑上就走。
头顶上一直小麻雀盘旋,跟着他去了马家湾。
袁凤雁还不知道储鸣请了一天的假,等家里上学和上工的离开,她就上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