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奶奶年纪大了,不爱吹空调,这阵子天气又实在古怪,六月前半月还凉凉的,很有春风习习的舒适,下半月暴雨之后陡然热起来,喜奶奶耐不住这暑热,夏清晚便从网上学了这个法子,试图让她老人家舒服些。
喜奶奶洗漱完,夏清晚带她去卧室,一一讲解说,“就让循环扇对着窗户吹,空气流通起来就好一些,您千万别贪凉,别把循环扇对着床,要不然明天一早起来准要头痛。”
“好好。”
喜奶奶倚靠着床头躺下,忍不住叹气,“真是的,倒劳烦你来照顾我了。”
夏清晚笑道,“您快睡吧,别说话了。”
说着,她揭过夏凉被,给喜奶奶盖上肚子。
看她这个动作,喜奶奶不由笑了。
好多年前,喜奶奶曾受夏惠卿委托南下看望过她好多次,每次都陪她住一阵,夏天时候,一老一小挤一张床,寄住的老师家这间房没装空调,那时,喜奶奶就给她盖着肚子,拿着蒲扇给她摇啊摇,哄她睡觉。
喜奶奶拍拍她的手,“你也快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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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上旬。
上京这阵子的天气着实奇怪,每天都半阴半晴,不上不下让人焦躁,捂蒸了一整个白天之后,晚上便闷雷轰隆,噼里啪啦下上一阵瓢泼大雨。
第二天一早,又是一个潮闷的天气,仰头望去,天空一片刺目的钝白,像蒸笼里冒着白气腻白晶莹的糯米糕。吃起来毫无甜味的那一类。
周末这天,叶裴修带梁心吾去裁缝店取衣服。
裁缝店的吴奶奶问起夏清晚,梁心吾道,“小姑娘去做暑期项目啦,这个月都不在京里。”
“这样,”吴奶奶笑说,“我给她做了几身衣服,想着哪天让她过来试试看呢。”
“等下个月她回来吧,让裴修带她来试。”
两个老人闲聊着喝茶。
叶裴修在窗前交椅上坐着,随手翻杂志,没有搭话也没有抬眼。
梁心吾问他,“清晚在那边怎么样啊?我看天气预报,山城一直下雨呢。”
“不清楚。”
梁心吾诧异,“你没有跟她联系?”
叶裴修不回答。
“小夏内敛,遇到难处怕也不会主动说,你当哥哥的,合该多关心一点。”
叶裴修就笑,随手翻页,“她几时认我当哥哥了?”
“她是个外冷内热的,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一定会记得你的好。”
“是吗。”
叶裴修无可无不可的态度,淡淡的答。心里却想,她恐怕就是太记得他的好了。以至于生怕还不清,就索性不跟他接触了。
“那当然了,”梁心吾在里间试衣服,扬着嗓子说,“小夏是顶透明一个小姑娘,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她的为人?”
叶裴修不觉得她透明。
像云遮雾罩的青山神峰,观者可以知其形,咏其韵,魂牵梦萦,却难以接近。
简直像条滑溜溜的鱼,他怎么都抓不住。
他若真要下狠心把她箍住了,让她乖乖躺在自己掌心动弹不得……
那样的话……
叶裴修刹住了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