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是夏清晚也忍不住笑起来,“见到了。”
“今儿这身配饰是她给我搭的,好看吧?”
夏明州抬起手展示自己的袖扣。
夏清晚凑近细看,那是一枚常见的链式袖扣,巧就巧在装饰部分是竹节状,颇有几分清风瘦月龙吟细细之感。
“好看,嫂子眼光好,很有格调。”
夏明州粲然一笑,“你嫂子老是说,我身上没有一点咱老夏家的文人风骨,还说,要跟,”他说着朝正堂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里头那帮子人打交道,得在细枝末节上做功夫,拿出点高雅的派头来,才能让他们看得起。”
夏明州刚大学毕业,跟着他爸爸夏长平在集团里做事,日常被他爸耳提面命在圈子里鞍前马后到处攀关系结人脉。在外是风生水起的小少爷,在上京权贵圈子就成了人家权贵子弟们的马凳了。夏明州哪儿受得了这个,一开始百般不愿,后来也不知是受了谁的点拨,放低了身心,踏踏实实做起事来。
“嫂子是你的军师了。”
夏清晚笑说。
她和正堂里那帮人、那个圈层,可以说是无沾无碍,因而没有继续接话,拿手机看了眼时间,就道,“哥,我还得回宿舍,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虽说老宅离京大不远,但去年入学时,奶奶夏惠卿还是让她办了住宿申请,说,一是不想让她把时间浪费在往返路途上,二是,和同学们住在一起,也能锻炼一下为人处世之道,修得个团结严肃活泼的风貌。
可事实上,老太太忽略的地方在于,现如今的学生关系早已不像她年轻时那样,一朝同窗便一世为友互相扶持,现下,同窗之情早已疏离至极了。二有,自父母去世至被接回上京之前,夏清晚就一直被寄养在老师家中,从小学到高中,光寄养的家庭都换了三个,一直过着寄人篱下谨小慎微的生活,现在终于被接回上京,她最需要的是家人的温暖。
但是对于奶奶的安排,夏清晚也没多说什么——
她再明白不过,对于奶奶她老人家而言,严格培养孙女的重要性,显然大过了对失怙孙女的抚慰。
夏清晚生性要强,不愿意在长辈如此严厉的要求之下,显露出一丝一毫需要温情的软弱模样来。
“好,好,”夏明州还是笑模样,“你去吧。”
夏清晚从另一边游廊离开,走出没几步,忍不住回头朝那灯火通明的正堂望去一眼。
那位叶先生不知还在不在?
扭过头,脚下步子却没停,一个没留神,差点撞上一个人。
她回过头来,正要说抱歉,抬起眼,却微微怔住。
面前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正是方才正堂内那位叶先生。
这时候,她莫名又闻到了那一缕幽长难以捉摸的西府海棠香味。
叶先生半垂眸看着她,礼貌地半侧过身,请她先过。
好巧不巧,她也已经往后退了一步侧过身。
游廊宽度足以让两个人并排同时通过,这两个人却莫名互相谦让起来。
倒僵持在那里。
昏暗的游廊下,彼此无声对看了几秒钟,末了,是夏清晚礼貌点了下头,先走了过去。
一直到穿过垂花门,穿过二进院来到前院,她的脚步才微微放松下来。
胡同深处万籁俱寂,她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飞快。
好生奇怪,仔细一想,两个人竟然从头至尾都没说话。
明明对视了那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