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吏谄媚地弓着腰:“小的姐夫有个远房表亲,就在申都衙门当差。前些日子回乡省亲,多喝了两杯,提过一嘴,说悬赏重金抓一个半大少年,描述的样貌……跟这小子有七八分像,那赏金可是金子啊!小的就多留了个心眼,记下了。”
林捕快沉声道:“知道了,我这就去禀告知府大人,明日堂审一并处置。好生看管,若有闪失,唯你是问。”
“是是是!小的明白!”狱吏点头哈腰,目送林捕快离去。
待脚步声消失,狱吏脸上的谄笑瞬间褪去,他眼神贪婪且赤裸的在江兰屿和君绾玉身上来回逡巡:“小娘儿们和这个小崽子……嘿嘿,不错不错。”
那些曾经一直被压抑的恐惧充斥着江兰屿的脑海,逼兀阴暗的角落里被掩埋的记忆之花,连带着尖锐锋利的刺和腐烂的枝叶肆无忌惮的复苏起来。
像是狰狞的桎梏,勒住了江兰屿的喉咙,让他无法喘息。
那些他选择遗忘的事情,又一次充斥在脑海中。恶狠狠的砍下他的手指,那个为了权势巴结上级所谓的父亲,书房里男人轻佻的话,他那可怜的娘亲在门外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喊。。。。。。
伪善的人群里里外外地困住江兰屿,冷漠,厌恶,背叛和幸灾乐祸。他张开嘴想要解释什么,但是喉咙被掐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些所谓的亲人抬起脚狠狠地踹向他,吐着唾沫,肮脏低俗的字眼喷泄而出,消磨着他的意志。
谁生下来就应该如此低贱?
所谓公平难道只是披在人外面的一层皮?扒开以后剩下的全是自私。
“杀了他们!”这声音,在江兰屿的脑海中响起。
江兰屿毫无感情,他想:“杀了他们!”
君绾玉抓着铁栏,她伸手想要触碰江兰屿。
纵火的人和睁眼旁观的人都有罪,既然已经是罪人了,何不让事情变得更糟糕些呢?
一个人,如何才能让他长大呢?只有让他不断失去,然后才能变得无所畏惧啊。
“咔哒……嘣!”断裂声在牢房中响起。
君绾玉手腕、脚踝上的粗重铁链,竟如朽木般寸寸崩断!
狱吏听到异响,骂骂咧咧地提着灯笼折返:“吵什么吵!活腻……”声音戛然而止。
一只尖锐的东西抵在了狱吏的脖间,狱吏惊恐的想要挣脱喊叫。
“别动……”君绾玉纤细的食指轻轻靠近唇瓣,指尖的血残留在唇上,使她脸上添了些气色,她的声音婉转低柔,“不要吵,想要活命就听话。”
狱吏睁大双眼,顿时一句话都不敢言,喉咙的刺痛让他紧闭嘴巴直点头。
“呵呵,真听话呢。”君绾玉将手中的银针切入肉中几分,狱吏痛得浑身一颤,却连闷哼都不敢发出。
“可以把门打开吗?”君绾玉请求道。
狱吏哆嗦着摸出钥匙,听话的照做,身后温柔而又夺命的声音又响起,“旁边的门呢?”
狱吏面如死灰,又将江兰屿的门打开。
“干的不错。”君绾玉拍了拍狱吏的肩,放开了他。
存在的威胁暂时消除,狱吏拔腿就跑,扯开嗓子嘶喊:“来……”
“人”字尚未出口,一道细微的银光如电闪过!
狱吏的身体猛地一僵,抽搐了几下,一点猩红从他太阳穴渗出,迅速扩大。
银针穿透了他的头颅,深深钉入他头侧潮湿的泥地。
君绾玉径直踏入江兰屿的牢房,她俯身,双手抓住他单薄颤抖的肩膀,强迫他抬起头:“你刚才说,杀了谁?”
君绾玉的声音极具蛊惑,瞬间将江兰屿击的粉碎。
江兰屿神似疯癫,眼睛里含有一种痛苦的纠结,像是一只刚逃脱了死亡的幼兽,无助的抱住君绾玉,他将头埋在君绾玉怀中,汲取着冰冷的气息:“杀了那些伤害过我的人,我要夺了他的一切。”
君绾玉的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将江兰屿拥在怀里走出牢狱。
“我带你,前往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