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嘲地笑了,能得到这世上最淡漠之人的恨,也值了。
谢珏看向她,眸中似有千言万语。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握紧了她的手,绝对不要再放开…
我是恨你的,曾经愤恨地想,再见到你这个骗子时,应该一寸一寸地咬碎你的骨头,嚼烂你的血肉,将你拆入腹中。
可我在心底幻想了千遍万遍报复你的画面,也从没想过让你死。
我是恨你的,曾经发誓要让你后悔,要听到你字字泣血的哀求,也依然无动于衷,冷血阴狠地扼住你的咽喉。
可再见你时,看你落寞不得势,我竟会替你心痛。
原来我是如此卑贱,恨来恨去,不过是想要你的爱。
恨不是爱的对立面,而是爱的病态面。
我恨你,所以我始终爱你。
谢珏伸手,将她死死按在怀里,动弹不得,喘息不得。
恨不得就这样带着她一起赴黄泉!
生不得你爱,死亦作纠缠!!
两人胸膛相贴,青鸢被他强势地扼住脖颈,昂着脑袋,承受他万般压抑,万般沉重的情绪。
他像是发了狂的野兽般啃上她的唇,泄恨地咬破那两瓣殷红,血腥味顿时蔓延。
青鸢被逼得有些窒息,滚烫的气息交换,让她再也不能忽视他汹涌的爱意。
她努力去迎合着他,纵使被压的站不稳,也会轻轻踮起脚尖,双臂轻柔地环住他。
如今的她,会允许谢珏对自己做任何事情。
只要他想,只要他愿意。
这次,他不争气地落了泪,眼泪砸在她眼尾的那颗朱砂痣上。
原来他的眼泪,是滚烫的。
在寒室里被禁闭多年的他,也依旧是世俗中人,也依旧渴求着温暖。
他不想做神,从来都不想。
没有人问过他想不想,没有人问过他能不能,仿佛他天生便是来历此劫难的。
“别再骗我了…”他神情痛苦,声音嘶哑,语气近乎是恳求。
想了想,又怕她不重视自己的话,沉声威胁道:“再敢离开我一步,我就如你所愿,带着你下黄泉入地府,做一对儿风流韵鬼。生生死死,你也难逃我左右!”
青鸢闻言破涕为笑,环在他颈侧的手慢慢收紧,“这么凶做什么?”
她说:“我赔给你就是了,这辈子下辈子,都赔给你…”
谢珏抱紧了她,脑袋埋在她颈侧,生平第一次,任由自己的眼泪砸落。
也不是不恨了,只是他妥协了。
原来由爱而生的恨,纵使能卷起滔天骇浪,也只能向爱妥协。
人生哪儿有那么多的机会供他丢弃?哪儿有那么多的时间供他磋磨?
他只能抓住一个堕邪之人,剩下的每一秒,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过去十年又十年,他曾无数次质问自己:
既如此冷血无情,抬眼不见仁慈悲悯,闭眼不闻人世苦难。最恶惺惺作态,却又暗随世流,不得不装作正气凛然。
那三千大道,又该如何抉择?
无道苍生,该道何?
如今,他却恍然大悟。
原来他的道不在苍生,只在一人。
故不渡天下,只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