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榻会不会有点中看不中用了?”
裴照野扶着栏杆,稍微摇了摇,那张榻便在他掌下脆弱地猛烈晃动,他抬眼看向覃珣,满眼认真。
“换张更结实点的吧,雕不雕花不要紧,要实用。”
覃珣脸色霎时铁青。
骊珠更是整颗脑袋红得快冒烟。
他胡说八道!
这怎么就不中用了!
骊珠转念又想到了雁山林间小屋里的那张榻。
好……好吧,还是结实点好。
她可不想哪天半夜,守夜的女婢们被她叫进来,是因为她的榻被人撞塌了。
第二日,新换的床榻和骊珠的箱笼一并送入府内。
搬家乔迁总是兵荒马乱。
裴照野早瞄准了这个时机,想要去偷被她严加保管的机密册子,没有比这一日更好的时机。
然而,出乎裴照野的预料。
还没等他下手去偷那些册子,骊珠就好像知道他想做什么一样,自己翻了出来。
夜深,新修葺的温陵公主府各处悬着灯,在春夜的风中明灭。
书案前的少女摆开那些誊抄出来的竹简。
她抬起头,与他面对面道:
“……我想过了,覃珣和顾秉安他们说得对,我虽不在意天下人怎么看待我,可也不能任由这些风言风语,阻碍我达成目标。”
明明是要做一件并不光明正大的事。
但她眸色坚定,颇有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凛然。
“这里面能帮上我的人,我都会一一威逼利诱——只是陆誉一人回雒阳办这件事,我不放心,还要向你借顾秉安一用,他多谋善言,有他回旋,这件事才能办好,可以吗?”
裴照野看着她此刻模样,忽而忍不住想笑。
骊珠挺起的胸膛顿时垮下来,她很不解:
“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很欣慰,公主越来越像个可靠的主公了。”
换做之前在伊陵那时的她,这种事,只怕连想都不敢想。
要是知道他曾有这样的念头,恐怕会瞪圆了眼,微微张着唇,回过神来,皱着鼻子对他道:
裴照野,这样不好,不要做这种事吧?
骊珠听了他的话,垂下眼。
“我才不可靠,我要是可靠,就应该……”
应该自己来下这个决心,而不是要别人替自己做脏事。
如果不是她自己偷听到,裴照野是不是就打算这么自己偷偷将一切都办好,不动声色地替她扫平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