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颅CT显示硬膜外血肿,入院时神志尚清醒,现再次昏迷,两侧瞳孔不等大,病理征阳性,复查CT显示脑组织中线移位,大脑镰下疝形成,已快速静滴250毫升的20%甘露醇脱水降压。”
“呼吸机插了吗?”
“嗯。”迟野道,“呼吸频率16次,潮气量500。”
周鸿卓一面往手术室疾走一面问:
“家属联系到了吗?”
“姜早早已经让家属签字告病危了,血也备了五个。”
“嗯,够了。”周鸿卓点头,“手术室备好了吗?”
“二号手术室。”迟野说,“一号是林主任和裴知聿。”
“好。”
“主任,曾师兄电话打不通。”
“不用。”周鸿卓打开水龙头冲刷前臂,“你已经是主治,而且我清楚你的能力和性格,你的行为处事我很放心。别说当二三级手术的一助,主刀二级手术也未尝不可。”
“只是看你还年轻,当老师的也总还是想护着学生。”周鸿卓微笑。
“好。”
没有多加推辞或谦虚,迟野消毒后跟着走进手术室。
“头皮钳。”
“双极——”
“骨瓣剥离……血管钳。”
“冲洗器——吸!脑膜夹……好。”
“你来缝合。”
……
三个多小时后手术顺利结束,病人被转移到监护室进行一级护理。
消毒后返回诊室,刚刚车祸里被连带剐蹭的小姑娘头上的伤已经教实习生林染进行了缝针处理。
林染回头,见迟野回来了,唇边竖起食指,用眼神示意屋内蜷在躺椅上的小姑娘睡着了。
“怎么样?”
“小姑娘拍过片子看了,万幸没什么大碍。”走上走廊,林染轻轻带上房门后才道,“就是左边额头和手肘上有擦伤,我刚刚已经用双氧水消毒缝合过了。”
“后头等她家人来了,再给她开几天点滴和抗生素免得发炎。”
迟野皱眉。
“她家人还没来?”
林染摇摇头。
“还没,小姑娘跟我们说了他父母的电话,可是怎么也打不通。”
“不过刚刚警察来了一趟,好像是联系上了她的监护人吧?反正费用已经缴了,人应该马上就上来了。”
“辛苦了,人手不够大晚上地还回来加班。”
“害,为人民服务嘛。”林染笑着摆手,“迟老师你说话这么客气说都不像你了,非要辛苦,那今天一晚上最辛苦的当属两位主任还有你跟裴知聿,你们做手术做到现在快转钟才是真的辛苦。”
“不要叫我老师。”
“那叫什么啊?”林染笑吟吟,灵动的眼睛下有一对月牙似的卧蚕,“直呼其名显得不尊重人,迟医生又太疏离……我总不能叫你野哥吧?那不是显得我很‘大逆不道’,又要被周主任嚼说要学习您少年老成的稳重咯~”
迟野还没来得及开口,诊室门被推开,小姑娘睡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站在门边,眼神在看见西装革履却神色匆匆赶来的男人后一亮。
“……大爷!”
“你就是李一诺的监护人?怎么孩子出了事这么久才……”
迟野皱眉走到护士站诘问,但当对方登记完抬头,看清他的脸后,迟野的声音戛然而止——
眼前出现的是张这七年只能在梦里见到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