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当家死了,刘麻子尚能够继续保持“恭顺”的态度,对着冯振霖点头哈腰。没有一星半点儿的“义愤填膺”。现在不过是向冯振霖出卖他因为利益才投效的“皇军”和其他山头的老对手,刘麻子怎么可能不爽快?
更何况出卖掉这些人之后,不但能够保住他和他婆娘的小命,还能够换来一份“监工”的舒坦活计。可不是赚大发了吗!
一听矿场这个词和劳改这个词联系在一起,就能够想象得到这所谓的劳动改造又多辛苦。
刘麻子虽然是绺子,西松平岭又破旧且资源不丰富,不如东松平岭富庶。可是好歹刘麻子也是西松平岭这边儿的一位大当家,素来除了打家劫舍的时候辛苦,其他的时候也是吃香的喝辣的在享福的。
他哪里吃得了那样的苦。
因此他立刻保证一切都听军爷的吩咐,他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要用他的“努力”换来宽大处理。
有着毒药取命的威胁,有着当“监工”而不用当劳工这样的好处的驱策,刘麻子对冯振霖是倾尽全力地协助。而有了刘麻子的帮助,冯振霖的工作也容易了许多。
骨头硬的全都被冯振霖关押了起来,而冯振霖、白雄起部的大兵在收到冯振霖用便携式电报机发送回来电文后,也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悄悄地上了西松平岭。
这场伏击日本人的前期准备活动已经完成了一小半,接下来就是把其他绺子一窝端了。
白雄起在大兵们上了山后,点了兵员,让他们前往距离松平十里左右的安城市,那里有着金鹴华的一座宅院,他在定下这个计策之后就向沈宝宁发送了电报让他帮忙。此时那里已经准备好了货物车马。
白雄起拿出几箱子大洋和先进武器,让这些大兵将之抬上了车。弹更是装了几大箱,足以讲松平岭上过得绺子全都撂倒。
大兵们前往了安城市,穿上了大商人的丝绸衣裳和镖师的短打。将武器和弹装进了不同的箱子里面,上面覆盖着雪亮的大洋和各色商品作为掩盖。
拿上沈宝宁为他们准备的通行证和路引,这些大兵从安城市出发,前往松平岭。准备给松平岭上的绺子们一个此生难忘的教训。
冯振霖收到白雄起一切都准备好了的电报,立刻让刘麻子给其他匪窝传递假消息。
刘麻子派出和他一样,为了保命已经彻底臣服于冯振霖的人去各个山头传消息。编出来的话和冯振霖与白雄起那日商量出来的主旨差不多相同。只说出来的方式和语气不同,不过这一点不同让这些话更像是绺子说的了,降低了被人怀疑的可能。
“咱们刘大当家的打探到的消息,说是山下面要来一位打北边儿过来的大客商,据说是跟金家、宁家、吴家都做过大买卖的。前不久就在金家在安城的宅院里落了脚。”
“听说是因为日本人打到了他们家门口儿,这帮肥羊才往南边来的。是要去西省投奔亲戚!咱们山上的探马池二狗子下山去安城窑子里面嫖姐儿,遇到了他们家的人去喝花酒。两万猫尿下去,就什么都打听出来了!”
“他们家那老爷是做丝绸、茶叶和银楼生意的。打北边儿把泰半的家私全都搬过来了。有金丝银子丝绸茶叶,全他娘的是好物。那大老爷家里还有三四房小老婆,细皮嫩肉的,给当家的抢来做压寨夫人正好!”
“我们当家的本来是想要自己去抢肥羊来着。但是二狗子打探到了,那客商请了镖局的人过来保护他们。兼着和金家、宁家关系密切,花大价钱走私回来不少好家伙式。咱们一家吃不下这肥羊,才想着邀情各位哥哥们同……同什么举来着?”
前来传话的人摸了摸后脑勺,憨憨一笑:“这个我倒是记不住了。”
那摇着小扇子的狗头军师笑道:“倒没想到你们刘大当家还是个秀才。你要说的,是同襄盛举吧?”
那人眼睛一亮,拍手道:“正是,正是!我们大当家的说的就是这个同襄盛举!”
这座山头的大当家眯了眯眼睛:“杀大肥羊可不是一件简单事情。咱们家里这边儿还要在想一想,回去告诉你们刘大当家的。三天之后,咱们会派人去给你们大当家的一个准信儿。”
那传话的绺子点了头,在这处山头吃了酒后乐呵呵地带着酒气走了。直到走出了东松平岭,到了西松平岭,彻底脱离了东松平岭各个匪窝派出去的探子的视线后,才扯着自己的袖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