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武再说:“臣实在惶恐,却是到得如今这一步,臣前一步是死,后一步也是死啊,天下之骂名,皆在臣身上了,臣死后,不免也是万人唾弃,子孙万代,骂声不止,臣何以到得今日?何以到得今日啊……”
苏武说著,已然就要哭了。
“朕为你正名,朕为你正名就是,朕为你正名了,世人自不会多言,哪里有什么死不死?苏卿本就是忠义之臣,更是家国栋樑之臣,朕之股肱,朕之股肱!”
赵桓把揉捏成一团的衣带詔紧紧抓在右手中,左手连连在挥,激动非常。
不想苏武一语来:“陛下,衣带詔许是假的,许是那童贯童枢相蒙蔽哄骗於我,皇家乃是世人之典范,岂能有那悖逆纲常伦理之事?臣百死,但请太上皇一见,眾人都知,太上皇对臣之恩义,无以復加,陛下这皇位,更也是太上皇亲自禪让,本是美谈,如今闹出这般风波,自是朝中有奸佞,陛下已然道明,那耿南仲为一己之私要坑杀於臣,那童贯许也是为一己之私,所以炮製了这一道衣带詔,但请太上皇一见,如此,世间朗朗,唯有臣一人,罪责当诛!”
苏武说来,岂能不是语重心长、眼眶在红?
上面是满朝文武与二三百东京死士,自也还有什么金瓜武士与长槊甲士。
下面是两千多忠义军汉。
中间,是苏武与天子,一个在激动,一个在落泪。
哦……还有一个身首异处的耿南仲,一边还一脸惊骇双眼瞪大,一边那无头的躯干还在抽搐。
丹陛白玉,一片血红在淌……
那凶猛之龙,被染上了血红之色……
这些,是天子双眼来去看到的场景,他不断前后去看……
他被架在这里了!
一时,满场沉默。
知情的不知情的,明白的不明白的,心中不知多少翻江倒海……
那丹陛之下,鲁达一时竟也落泪,刘正彦更是取了铁胄在流泪……
便是自家这位相公,竟是如此之难!
以往哪里得知?只看他为国事忙忙碌碌,哪里知道他竟已然被逼到了这个地步。
还有那刘光世,自是目瞪口呆,他知道了,丹陛之上那位苏相公,真不是可以轻易招惹之辈……
好在,好在当初不曾踏错一步,好在当初没有被那所谓“大宋军事尽皆在手”所迷惑……
好在,今日苏相公带他刘光世一起来了,若是没带他一起来,这后果,刘光世有些不敢多想……
苏相公,苏武哥哥,自还是看重我的……自还义薄云天……
却听刘正彦忽然一喊:“陛下,诸位相公,当请太上皇来!”
他知道,苏相公今日当见到太上皇,见到太上皇了,才能把一切在文武百官面前说清道明,来日才不会被人詬病辱骂……
鲁达也跟著来一语:“对,洒家可不是乱臣贼子,当请太上皇来!”
鲁达说完,立马又看了看刘光世。
刘光世倒也不必鲁达来看,早已一语也出:“诸位相公,把太上皇请来吧……”
白时中也被夹在中间,前面看看,后面看看,也看李邦彦:“李相公,你也是宰相,你也来一起议一议啊……”
李邦彦眉头紧蹙,左右自也看他,他自不得不往人群外走来,却是走出来,两手一摊:“这……这叫我如何来议?”
苏武躬身一语:“诸位相公,陛下,还请下个定夺,也当真还我一点点清白……不求无罪,但求情有可原,也好少受几分世人谩骂……”
苏武在做什么?
他在尽力减轻这件事的负面影响,更是要把赵桓那天子的脸面彻底在眾人面前一扫而光……
这件事,若真就是莽夫一衝一杀,定是后患无穷,这一切,自是苏武谋算无数,才如此来做。
(兄弟们,七千五,今天这一章写得太累了,只想写得既精彩又合逻辑,还想写得与旁人不同,绞尽脑汁,字斟句酌,明日再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