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岚收回抚摸墓碑的手,抹掉自己的眼泪,压抑着内心的痛楚疲惫道:“在我们那个年代,这是一个丑闻。更何况我父母还是人民教师,所以更注重自己的风评。”
“我想过自己一个人偷偷地去打掉,但走到医院门口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时我害怕了。她父亲是孤儿,如果我再打掉他的孩子,他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联系都没有了。”
“王华一直很喜欢我,我走投无路找到他坦白了所有的事情。王华愿意帮我的这个忙,于是我们组建了家庭。小次3岁的时候,王华的亲戚间开始起了风言风语,说小次长得不像他。恰巧那段时间国内兴起一股移民的浪潮,鬼使神差的,我决定来日本。”
“我在日本失去了自己的恋人,我为了他操办了葬礼;28年后的今天,我又在日本埋葬了我们的女儿。”
“我的恋人因咒术去世,我的女儿也因此丧命。”
纪岚手掌撑地从地上站起来,看向铃木。她眼里的泪水早已干枯,只余下坚定:“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带走惠和津美纪。”
微风吹起,将纪岚的风衣吹得沙沙作响,额前的碎发也被吹得凌乱。
纪岚将被吹起的碎发绕道脑海,自嘲道:“我曾经有一次避免如今悲剧发生的机会。可是当时我沉浸在痛苦之中无法自拔,默许了她的决定,于是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所以这一次我一定要带走他们。铃木,拜托你。”
“嗯。”铃木将自己因窥探到秘密而翻涌的心跳强压下,故作镇定道:“我会尽全力。”
纪岚转过头看向墓碑,脸上的表情又切换到温柔,开口道:“至于扫墓,我们会回来的。”
铃木没再说话。
再过了一会儿,纪岚抬起脚步准备离开,没走几步,铃木在身后叫住她。
纪岚回过头看去,铃木笔直地站在墓碑旁,风卷起他和服的衣摆,但他上半身没有丝毫移动,仿佛没什么东西能将他摧垮。
铃木问:“您说的那次机会,是哪一次呢?”
纪岚平静道:“2000年,我第一次知道她继承了她父亲咒术师基因的那一年。那一年,我应该搬家的。”
可是纪岚没有。因为那一年,那之后的每一年,纪岚都知道王雅次已经不是王雅次了。身为母亲这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呢?
那紧皱的眉头,那成熟的沉默,以及突然变换的口味。曾经最爱吃鱼糕的小孩怎么完全不喜欢了?对鱼腥草深恶痛绝的她怎么会突然爱不释手?自己和王华并没有对她进行某些方面的教育,她为何如此嫌弃日本的政权?
纪岚有过试探,但似乎她自己也不清楚。
纪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一个人挣扎了很久,最后决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忽略她可能是个大孩子这件事。既然她成为了自己的小孩,那就好好爱她。如果灵魂不在,起码肉体证明他曾经来过。
“起码这一次,我不要再失去和你最后的联系。”
纪岚抬头看了一下天空,呢喃了一句后朝山下等候的家人走去。
“我还是这样叫你好了。”
“我的女女。”
铃木转头看向墓碑上那句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生于27,死于28’,片刻后,他笑了起来,抚了抚光滑冰凉的墓碑,转身迎着风朝山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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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咽下薯片看向身旁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王雅次’,艰难道:“所以你之前都一直这样看着我们的人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