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不就是在给她当护卫吗?
随即,他推开门:“人带来了。”
在他身旁,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双目圆睁,但浑身被牵制住,动弹不得,嘴里呜呜地叫着。
奚竹拿走他嘴中的布条,耸耸肩道:“怕他大声喊叫。”
那人口中失了禁锢,当即大叫起来:“你们是谁?快把我放了!光天化日之下怎么敢抓人?信不信我报官?区区一队商队,到时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声音浑厚有力,正是先前在客栈下方破口大骂之人。
李解一听此话,拿着腰牌便道:“朝廷大理寺的人,岂容你在此喧哗!”
腰牌圆润,色泽有些老旧,上方雕刻的云纹线条在阳光下隐隐若现,昭示着官家威严。
汉子跪在地上,凑近看到“大理寺”三个大字,当即吓得不知所措,态度急剧转变:“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大人冤枉啊……”
前后对比,可谓天差地远。
李解把腰牌收好,回过头问林玉:“不知这人犯了什么错?”
林玉笑着对汉子道:“方才吃饭时,在客栈下方,你是否说起朝廷派人去除西南匪寇之事?我可记得,那时你咬牙切齿,恨不得自己亲自前去。我既听到,作为朝廷中人,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求上级开恩,让你跟着一起去剿匪如何?如此,也算建功立业,报效家国了。”
此话一出,李解暗道不好。这去剿匪的人,肯定是自军中层层筛选,定了的。怎么能随便塞人呢?林大人还是入仕不久,心智太过幼稚。他正想开口,却被林玉眼神制止。
奚竹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兄弟,这么好的机会你可得抓住啊。天上掉馅饼都不带这样的,若是在途中做出了大功绩,回头升官发财可好得很。”
谁知那汉子非但没有磕头跪谢,反而冷汗直流,听到这一句后再也忍不住,“咣咣”磕了几个头:“那西南匪寇来势汹汹,我这等没有武功的人怎么能去?只怕还没到西南,就死在途中了。”
“求大人收回成命!求大人收回成命!”
方才他越听越害怕,脑海中甚至浮现出若真去了,来日落得个孤苦无依、横死他乡的结局。顿时什么也顾不上了,涕泗横流,早先的愤慨早已消散到不知何处去了。
林玉故作惊叹:“可你在下面义愤填膺,我以为你想去得很呢。”
客栈下方时,她留心过此人,说话倒是威风凛凛,不过肥头大耳,浑身的肉松松垮垮,一看就不是练武之人,倒像个偷奸耍滑的懒虫。
说那些话,多半是故意的,发表些反对朝廷的言论,借此煽动众人,以获得被人认同的快感。
汉子惊慌失措,继续求饶:“小人再也不敢了。求求大人了,放小人一条生路。我还没娶妻呢,家中还有个老母等着我……”
林玉本也只是想吓唬吓唬他,道:“既然如此,你便起来吧。记住,此后不要再这样了。你可想过,若是其他朝中人听到会如何?那可不会如今日一般,这么简单就放过你了。”
那人慢腾腾地爬起,面色突然变得奇怪,吞吞吐吐:“其实……是有人给了我银钱,让我多多宣扬朝廷不作为的……”
三人皆被惊住,异口同声道:“是谁?!”
汉子听了林玉的话生出后怕,唯恐其他人找上来,忙不迭地全盘托出:“那人脸上覆有面罩,又是在晚上,我没太看清。不过身量……”
他指着李解:“倒是与那位大人很相似!”
李解怒道:“休要血口喷人!”
“李大人别动气。”林玉宽慰道。
和李解身量相似的人,朝廷都有好多人,更遑论这周围一带的。何况李解先她不久来此,也一直在查探王识传,她倒不至于因一面之词去怀疑他。
林玉看向汉子:“你继续说。”
“那人给了我钱,就让我把西南匪寇、朝廷还没派人去剿匪之事到处散播。除此之外,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汉子疯狂摇头,伸出四根手指,“我发誓,这次我是鬼迷心窍了才答应的,往后一定不会了!求大人放我一马。”
“钱呢?”
“赌……赌光了。”
一阵沉默后,林玉让那汉子离开了,走时她脱口而出:“相信朝廷,剿匪之事一定会有个结果的。”
看来她最初的猜测并不对,不是因为汉子一人,而是有人故意为之。西南的事,她走前还没有发生,一天之内,这事便已传遍大街小巷。
是何人在推波助澜?
又为何要这样做?
万般杂事弯弯绕绕,如蛛网般密不透风。她心中生出迷茫,这看似祥和的京城,当真风平浪静吗?还是暗潮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