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皎跑远后,屋内的气氛过了许久才恢复。
崔令徽有些感激地看了凌青一眼,转向陆沁:“抱歉,是我处理不得当。”
陆沁连忙摇头:“跟崔公子没关系……你不要放在心上。”
她犹豫了一下,却又轻声道:“只是………崔公子也不要怪罪三妹。她……她只是有些不懂事。”
她尽量打着圆场,让自己看起来不在乎陆皎的所作所为,但眉宇间却是说不出的疲惫。
凌青站在旁边默默看着她的神色,只觉得她似乎内心也已经厌极了陆皎的无理,却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强逼着自己宽容陆皎。
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她一直像朵没脾气的白莲,一次次宽恕自己的妹妹谋命还夺夫?
院内仍然气氛低迷,众人兴致也都不高。凌青静静站着,却忽然看见逄楚之抬起头,眯着眼睛打量着月露榭牌匾上的字。
过了一会儿,他指着那字,状似好奇地问道:“阿姐,有个事我早就想问你了,月露榭的名字是你自己起的吗?”
陆沁一愣,点了点头:“‘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①当初我还小,正巧读了这诗喜欢的不得了,便取月露二字作为院子之名。
“那,月露榭是不是也真的承过月露?”
这话没头没脑,却是一派天真,像孩子问出来的一样。
陆沁被他这么一问,刚才的烦闷暂时搁置,轻声笑道:“倒是承过的。每逢中秋月圆时,这榭中的露水格外清澈,祖母说用来煮茶最是甘甜。”
“那倒要等到中秋来讨一杯月露茶了。”逄楚之笑道,“我听说,用月露煮的茶有个说法,说是能让人心想事成。”
凌青内心冷笑,逄大公子家世外貌无一不有,背后依仗着逄家、陆家、崔氏一族。听说他的太后姑母更是疼他,怕是这天下除了皇位,他要什么都是唾手可得。
这种人,就别浪费许愿的限数了,赶紧往后稍稍吧。
“到时候,我一定带着表哥一起来,阿姐可要赏我们两杯茶啊。我也想喝了之后………心想事成。”
他说着,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崔令徽和陆沁,那眼神分明是在逗他俩。陆沁明白了他的用意,脸颊微红,心情也不由好了许多。
见陆沁恢复神采,又与崔令徽说上话。逄楚之这才慢悠悠起身,假装闲溜达,溜达着溜达着又到了凌青身边。
“中秋那日,姐姐也来与我们一同过吧。你有没有什么愿望想许?”
唯一的愿望,就是让你滚的远远的。
凌青垂眸整理茶具:“奴婢贱命一条,活着便行,那还敢奢求什么愿望。”
逄楚之“噗嗤”一笑:“真的吗,我可不信姐姐是这样认命的人,你看你刚才治那个陆皎治的,真的很爽啊,那茶水泼得我都想给你鼓掌。”
凌青面无表情:“奴婢只是手滑了。”
“好好好~”逄楚之耸了耸肩,“你说手滑就手滑,你今天有功,给我表哥和阿姐解决了麻烦,我今天都听你的,好吧?”
然后,他便不说话了,只是聚精会神地盯着凌青,看她干活。
他的那双桃花眼里仿佛有光在闪动,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他就这么毫不掩饰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丝毫不遮掩的兴味。
凌青感受到那道炽热的视线,心中有些烦躁。这个人的存在感实在太强,那看似柔和,实则侵略感十足的感觉,让人想忽略都做不到。
她蹙着眉,将茶具都收完。
时间渐晚,夕阳西下时分,月露榭内已经点起了素纱灯。素纱灯的光洒在厅内,周围瞬间多了几分暖意。
崔令徽看了看天色,慢慢地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我和楚之也该告辞了。”
陆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她还是强作笑颜,温婉地点点头:“那便……那便送送崔公子。”
“不必多礼。”崔令徽的声音更加不舍,“下次……下次我再来拜访。”
“好。”陆沁轻声应着,脸颊又泛起了红晕。
两人四目相对,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却又碍于在场众人,只能将话咽回腹中。
“我也要走了,姐姐会有点舍不得我吗?”
凌青正望着陆沁和崔令徽的身影,却忽然听到耳边有人低声。
她侧身避开,淡声道:“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