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理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她猛地后退一步,胃里那勉强压下的恶心感再次汹涌翻腾,比刚才更加强烈。
她捂着嘴,干呕了两声,眼前阵阵发黑。
棚子里药贩子的死,是她亲手……或者说、太宰治要求和带领下的亲手,扣动的扳机,带着被迫的决绝和即刻的巨大的冲击。
而眼前这个mimic士兵的死,却像一盆更冰冷的污水,缓慢而无声息地浇透了她全身——
一天经历两次看着人由生到死、虽然是NPC、虽然毫无感情、虽然那个家伙死的应该……
但是。
但是。
太宰治站在尸体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脸上的表情平静得可怕。他微微弯下腰,轻轻拂开了死者额前遮挡视线的乱发,露出那双凝固着空洞的眼睛。
“啊……”他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听不出是怜悯还是嘲讽,“看来还是得到了最后的解脱。”
他的指尖在死者冰冷的眼睛上停留片刻,将其死不瞑目的眼皮盖上,随即收回手,
他直起身,目光扫过花理惨白如纸的脸和剧烈起伏的胸口,鸢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了然和一丝极淡的厌倦。
“花理。”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花理耳中,“你看到了。这就是不完整的人类的终局。”
他不再看地上的尸体,转身朝着镭钵街外的方向走去,步伐比之前快了一些。
“好了。”
走出那条巷子,城市的喧嚣和相对干净的空气重新包裹上来。太宰治在路边停下脚步,侧过身,看着低着头、一言不发跟在后面的花理。
城市的灯光在他身后勾勒出身影的轮廓。他侧过身,那双鸢色的眼睛显得更加深不见底。他看着依旧失魂落魄,有些茫然的花理:
“……”
阳光给她苍白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光晕,却驱不散她眉眼间那浓重的阴影和疲惫。花理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口袋里的某样东西——太宰治几乎能想象出那块冰冷军牌的轮廓。
啊。拿出来了呢。他还有闲心去想——那这孩子很快就会好好「看看」那上面的信息了吧?
“今天就到这里吧。”
他像是在打发一件处理起来有点麻烦但暂时不想深究的物件,语气平淡,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是施舍般的……仁慈?
“你可以下班了。”
太宰治不再看花理的反应,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黑色的风衣很快融入街角的人流中。
花理站在原地,看着太宰治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紧握口袋的手。光线刺得她眼睛有些发酸。口袋里,那块刻着陌生名字的军牌,隔着布料硌着她的掌心,冰冷依旧。
「mimic的军牌」
「来源:由角色【太宰治】放入背包」
「描述:幽灵的象征。倘若您不想成为无家可归的亡灵,或许应该选择将带血的军牌抛弃。」
「描述(更新):他说这是你命运齿轮的一部分。但你拒不接受。你目睹了谁人的崩塌,一如你的心脏。」
「互动:您可对道具【mimic】的军牌使用异能力「见证者」。」
……命运啊。
倘若一切都是命运和其中细小的齿轮,太宰治一定要她留下这枚军牌的理由、今天看见的mimic士兵,大概也正是所谓的「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