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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第1页)

观棠和文四站在水岸边,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栾慧从水浅处踱了上来。

“如何?”观棠上前道。

文四伸手将栾慧带了一把,后者喘了几口气,说:“那侧门确实被水流冲开了,但水流很急,水里时不时还有石块、枝杈砸到身上,很不好受。”

观棠看了一眼高高的城垛,说:“城外江上可还有蜑民?”

“瓮城外头还有,他们把船用绳索捆在了一起,连成片抵御急流。”

观棠点点头,低下头开始整理衣服。栾慧的身形和她相似,但衣袍还是大了些。文四见她这样,说:“夫人,您不会真要这样游过去吧?不如让栾慧去水寨求援,我们……”

“不行,他人微言轻。”观棠打断他道:“即便此刻我亲去,也不一定能说服戎墟水寨派出援手。水寨虽由巡检司管,但仅负责水域巡河,即便是逢大难,广南西路的水寨也要防范夷族趁机叛乱,轻易不得离开驻地。”

文四听罢,又道:“那我们去衙城寻姜虞候!让他派人去水寨求援!”

观棠道:“姜虞候此刻大概分身乏术。六个陛下的侍卫亲军再加上一位通判,也只是得了个兵民慌乱的机巧把烽火燃了。锣声既鸣,徐知州等人很快也会反应过来,待他们回到衙城,姜虞候要面临的才是真正的考验。”

毕竟,文臣的喉舌往往比战场上的刀枪剑戟还要杀人不见血。

观棠回望了一眼高于罗城的衙城,语气微凉道:“我先前劝说姜虞候去衙城,其实只是想令他拖住徐知州。能否真正解救整个梧州城,只能看我们这趟去水寨了。”

观棠猜得没错,锣声鸣响后两个时辰内,梧州衙城的州院外便被兵马营的人围了个严严实实。

数日不停歇的雨将正厅与议事堂之间的院子淹没了数寸,站在其中的人鞋袜尽湿,仍巍然不动。

姜丕的三位手下此刻以手按剑,冷瞰着前方几十位厢军兵卒。他们几人乃殿前司的直员,随姜丕来衙城前特意换上了捧日军的山文铠甲,内着红色绢衬甲,肩膀衔有狴犴纹饰,气势逼人。

三人身后的议事堂门扉大敞,里面站着一身青色罗袍,腰间佩银銙犀带的姜丕,他身旁则站着着吉贝布袍的通判李诚昭,此人年逾四十,鬓发微白,眉棱耸立,眼窝凹陷。

两人对面是徐知州和州衙内主管刑罚的司理参军,以及总领梧州厢军的兵马总管。那负责烽台燃放的烽候长站在此三人身后,正被两位兵卒架着,迫着他上身前倾,抬不起头。

“此人谎报灾情,惊扰百姓,按大兆刑统,需杖一百,施以黥刑并配牢三年。”司理参军怒目圆睁道:“姜虞候,这是本州军务,您就不必干涉了吧!”

姜丕阻道:“我乃三衙之一的殿前司虞候,这烽候长是听我令才燃的烽火。你若要拿此人,不如先拿我!”

“姜虞候,殿前司虽有统兵权,但也要听枢密院调令。更何况更戍法明令将不得专其兵,您自汴京远来广右,竟是要开这更戍法的先河,重整边戍不成?”徐知州道。

大兆开国皇帝曾任前朝殿前都点检,后发动兵变一统河山。为君者最忌讳两件事,其一,有人说其得国不正,其二,有人效其故谋篡位。

徐知州口中的更戍法便是太祖登基后所设,意将统兵、调兵以及指挥三权分治,使得原本拧为一股绳的帅兵拆散,兵不识将,无令不发。

于烽候长而言,非验符节不得举烽,但姜丕强命其燃烽火,便是擅发军令,违制调兵,此乃大兆军中大忌,正中姜丕这样的武将命门,使得他一下子噤声。

司理参军见状,朝身后兵卒使了个眼色,此二人押着烽候长往外走了一步,李诚昭突然开口道:“德宗时期,贼陷邕州,沿江烽燧数日不燃,导致民不及避,死者甚众。此事呈京后,州牧、烽帅皆因失候刺配沙门岛。如今水患倾城,燃烽燧警示下游,为的就是防止旧事重演。”

“李通判说笑了,梧州每年都会遭一回水灾,怎么就到了要燃烽燧的地步!”兵马总管说。

“是啊,此地连年遭灾,但据我所知,前年朝廷才批了一百万钱作为修堤的工款,以工代赈。先是从临县调集人手,又往上报了千余名工人,才修好一年便又决堤,那这一百万钱岂不是通通打了水漂?”李诚昭此言一出,对二人先前的争执置若未闻的徐知州抬眼看向他,嘴角微斜,笑道:“李诚昭,你此话何意?”

此二人一人为知州,统领州政,一人为通判,行监州之责,本该互相制衡,但徐知州在广南东西两路经营数年,树大根深,李诚昭乃他府调任,来此地不足一年,凡事只能退居其次。

“郁江决堤,屡修不止,如今甚至还用上了合龙门,莫非那督修堤坝的水文吏有贪墨之罪?”李诚昭沉声道。

“你怎么知道合龙门……”司理参军下意识道,徐知州抬手打断他道:“合龙门乃水工倡议之举。你虽有治河经验,但鄂州所临的长江水和梧州所临的郁江水截然不同。鄂州有中央漕司督办,能举国力筑堤,郁江地界常年有山洪急流,此地土质疏松如沙,毁堤是常事。非常时机但使非常之举,方才我等回衙城之前,那决口水汛已然见缓。至于这水文吏是否贪墨,待灾情过去,我与司理参军自会按律法严查。”

司理参军听了了然道:“且不说他是不是真的挪用了修堤的款项,光是迟报灾情一事,此人也已犯下了重罪。”

“迟报灾情?”李诚昭故作疑态。

“是啊,作为水文吏,那桂江的水则碑到了需警惕的水位,可是他却迟迟不报。你想,连日下雨,郁江水也涨是桂江水也涨,当桂江水哗啦一下涌入郁江,即便是堤修得再高,也挡不住这两江汇流啊。”司理参军道。

李诚昭道:“如此说来,这罗城被淹,大半罪责也都在这人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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