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帘上的月白色流苏坠在她的发间,随着动作轻轻摆动,像一个个路牌指向她笑成月牙的眼睛,叫人移不开目光。
小厨房。
祝凌云坐在灶台前,撑着头有一搭没一搭给火苗扇风,氤氲出的药香越来越浓,坐久了,祝凌云感觉自己都有点发苦了。
怎么着盛自横也因为救她才被冷箭划了两道深口子的,如果没有他,祝凌云当真要在那暗室里下线。
因此,煎药这个活儿就被祝凌云主动包揽了。
苏粹摇着回风扇走进来,在祝凌云身边的矮凳上坐下:“歇会儿吧,换我看火。”
祝凌云摇摇头,柴火闷闷爆破一声,几粒亮红飞出灶外,她捡起干树枝戳戳,把将要掉出来的木柴往里塞了塞。
“饼干师兄。”祝凌云侧头,视线移向苏粹。
“在呢。”苏粹接过她手里烤得黢黑的树枝,同样把快要掉出来的柴火往里赶。
祝凌云左手得了空闲,便换了一边撑脸,她问出了那个,不久前才开始好奇的问题。
“你们以前在随心宗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啊?”
两个月前一心想回到现代的祝凌云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问出这样的话。
她向来不在意别人的过去。
一旦开始在意,那就说明,他们对于她而言,不是“别人”。
或许是短期内经历了太多生死一线的时刻,祝凌云和他们的联结飞速加深,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这份师友情已经占据了她心头重要的位置。
“那可就大有聊头咯。”面前突然垂下一张倒过来的脸,头发和衣服都因为重力垂向地面。
祝凌云对于总喜欢在房梁上倒挂金钩的南昭已经见怪不怪了。
此时她甚至还能神色淡然地提醒他一句:“老二,你头发被火点着了。”
南昭哇啦一声,一百八十度复位,捏住被烧焦的发尾轻轻揉搓,面上笑容不改:“叫什么老二,叫……”
话未尽,就被一道女声给截住。
“小二。”
苏粹最先笑出声,开扇挡住半张脸,嗓音轻快道:“上酒。”
祝凌云利索补刀:“再来二两牛肉。”
“酒肉没有,”南昭摸索芥子袋,嘴角弧度更加邪恶,“上品一泻千里丹你俩要不要啊,嗯?”
祝凌云苏粹同时:“师姐救命!”
好在有岑惊,祝凌云和苏粹才幸免于难,但还是没逃脱挨了揍——
苏粹被打了几拳,祝凌云挨了个脑瓜崩。
不过也不亏,一个脑瓜崩,祝凌云就换来了随心宗亲传幼时秘闻。
是南昭先开的头:“小五,悄悄告诉你,苏粹在随心宗住下的第一个月,三十天有二十九天都在哭,人送绰号撒盐童子,就是说啊他眼泪多,晒干能当盐使。”
苏粹一下子变了脸:“你还好意思提,那本《我靠大哭名震天下炼器师》我还留着呢,当初年少不谙人心险恶,被你耍得团团转。”
南昭摆摆手把这事儿揭过去,换了个话头:
“四儿更招笑,刚来的那个晚上,好像是个冬天?恰好他那儿没发蜡烛,他就抱着被条枕头敲我和苏粹的门,怯生生地问能不能挨着我们睡。”
祝凌云想起盛自横跟她讲的他入宗时的情景,当晚肯定是很脆弱的,又想到他怕黑得要命,心头一紧:“然后呢?”
“当然是让他回去一个人睡了,堂堂男子汉,这点胆量都没有还怎么证道飞升?”南昭道。
南昭的母亲死于苍岚之手,他一开始的确是对盛自横怀有偏见和敌意的。
苏粹:“我那木屋当时堆满了材料器物,下脚都难,我道了句抱歉他就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