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曦历九十九年八月十七号,圣金乌术法学院的入学考试如约举办。
原自在独自站在队伍之中,观察着圣金乌学院的外观。
这是她成年后第一次来。圣金乌术法学院紧挨着王都,位于颍江郡和憧明郡之间,占地面积与一郡相差无几,院长青江月职级等同于一郡之长。
从地界划分到学院名字再到资源倾斜,处处独一无二,可以窥见开国国王观日鸿和第一任院长幸好当年的情谊深厚,以及对创办最高术法学院的决心。
这样赫赫有名的圣金乌学院,却有一扇十分朴素的大门,宽约十五米,双向可开,通体为低调的哑光纯黑,两边是高达五十米的围墙,绵亘甚远,望不到边际。门顶挂着一块木牌,因有术法维持,看起来崭新如初,写着六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选对路,做好人”。
甚至没有圣金乌术法学院几个字,底气不言而喻。
日环沙漠常被嘲笑是王国垫底的简陋地,但原自在见过环日术法学院,堂皇富丽,单论建筑和装潢,胜过圣金乌学院十倍。
可是身处其中的感觉迥然不同,圣金乌几个字,不仅代表着全国最高学府,更是最顶尖的人才培养地,许许多多留在王国历史上的名字,以及目前正活跃的政界、军界杰出人物,年少时都曾在此度过四年时光。
因原自在是适龄考生,身为亲人的伏梦清不仅不能参与出题,连入学考都要避嫌,自然也不能来送。但圣金乌术法学院一贯的特别要求是,考试期间,所有家长亲眷必须在十公里外等候。因此,现在院外排队的都是考生,倒是冲淡了原自在那一点点微妙的落寞感。
原自在环视一圈,男女的数量差不多持平,由于圣金乌对年龄二十周岁以下的限制,基本都是青春洋溢的同龄人。
原自在掩住嘴,打了个哈欠。
她不爱在考前突击复习,奈何时间紧迫,这段时间她没日没夜地专心修行,在今天凌晨两点终于突破高阶术法士的境界,成为初阶预备术法师,获得了参加圣金乌术法学院入学考试的报名资格。
圣金乌术法学院每年会由这一年级的未来老师负责做考官,梅烦恼和贝舒余本在其中,由于原自在,全部需要回避,万姬康出于同样的原因不能替补,由上年度的其他老师补位做考官。
除了偶有的窃窃私语,队伍中大体比较安静。
原自在前后都是男生,没人和她搭话,正好能让她闭目养神。她来得晚,将报名表放至门外写着“交表处”的箱子后,只几分种就到了通知时间八点半,圣金乌的黑色大门缓缓打开,队伍开始匀速向前移动。
原自在的位置看不到来接引的老师,也听不到声音,只能跟着人流向前走。
进入大门后,是一片开阔平坦的原野,脚下的草高至小腿,让人疑心是不是走反了方向,这里更像是身处学院外。
厚重的大门在身后无声合上,片刻后,队伍中开始出现骚动,考生纷纷散开,原自在透过人群的缝隙才发觉,原来根本没有来接引的老师。
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男生低声道:“我的天!今年的考官该不会是曾枕山吧?”
她闻声回头,周围的人也听到了这个男生说的话,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苦瓜脸,一个女生干脆说:“早知道是他主考,我就不来了。”
按照常理,原自在应该比其他人更了解圣金乌的老师们,然而实际上的情况是,她和伏梦清以前的关系不够亲近,没有时间了解,后来倒是朝夕相处,但一来伏梦清的性格不爱说人是非,二来当时原自在不能修行,伏梦清怕说得越多,越让她伤心。昏迷两年后,她终于能修行,又每天紧锣密鼓地提升实力,不是在修行就是在和异兽对战,哪里有说这些的时间。
只有认识谷安安后,才能在闲暇时偶尔听听学院的事。
圣金乌术法学院每一届的一年级新生没择专业前,会分成三十人左右的班级,由一位班导负责。上一届的二百九十七人就分成了九个班,每个班三十三人,轮到教这届的“强迫症”景长嘉喜欢数字三,得知这个恰到好处的人数,高兴地连夜收割一片金叶节节茅,预备送给学生做见面礼,结果被学院处罚做了一学期异植园清理工。
曾枕山正是上届的九位班导之一,负责赵溪亭谷安安所在的三班。
谷安安只提过他一次,因为他整整一年也只见过曾枕山四次,分别在入学考、第一学期的两次考试和第二学期的期中考,总之,是个十分神出鬼没的人。
一个身形圆滚滚,相貌讨喜的男生声音微弱:“不会吧?他不是上一届的班导吗?”
“对啊,学哥学姐们说考官都是当届会做班导的人,不应该有他吧。”
“可别是他,有学长说他很奇怪的!”
“鬼知道他又要出什么题来难为我们!”
听起来大家都有提前搜集信息,对圣金乌的情况了解挺多,原自在津津有味地听着,弥补自己的空白。
在大家的七嘴八舌中,加上谷安安的只言片语,原自在大致拼凑出了曾枕山这个人。他极其随心所欲,爱好是找人不痛快。原本的安排里,景长嘉是三班的班导,结果他硬是抢走了三班,把景长嘉挤去了四班,强迫症景长嘉甚至为此病了一周。
曾枕山的确是个性十足,可想而知,他出题会多么的刁钻古怪。
大家年纪差不多,话匣子打开后,不再和之前一样拘谨,一个高挑的女生说道:“据说,咱们这届的班导中有梅老师,她在圣金乌读书的时候就号称预师第一人,术法师以下无敌手了。有她在,怎么也不该曾枕山做主考吧,也许他是协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