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鹿呦手里的筷子停住,旁边有目光压过来,许鹿呦不想看他,谁让他笑话她,他不符合她的条件,总会有别人来符合,她又不是这辈子都准备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
她还没说话,搭在膝盖上的手被人拢攥到了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上,力道不算大,将她的心神全都扯了过去,她要说的话也被他说了去。
陈淮安开口道:“还是算了,慧姨,她马上就要准备考研的事情,还是暂时不考虑这些分她的心思。”
汪承明也道:“对,呦呦还小,不着急考虑这些,现阶段还是以学业为重。”
傅敏慧心里虽然急,也知道这种事情强求不得,江宇怕傅女士这当红娘的瘾没过够,再把战火拉到他和陈老大这边,赶忙用别的话题把这页给掀了过去。
一顿饭有说有笑吃到九点多才从江家出来,后座同往常一样安静,不同的是,中间的空隙似乎小了些,两人没有再各自贴着左右的车门,而是都往中间靠拢了些,没有离得太远,可也没有离得很近。
陈淮安阖目仰靠在椅背上,脸色有些苍白。
许鹿呦偏头看着车窗外的夜色,脑子里是慧姨跟她念叨的话。
“有些事情你哥都不想让你干妈知道,省得她夹在两头生气,但他们陈家也太狠了些,哪儿能把孩子往绝路上逼,那陈家老爷子的儿子孙子辈的人不是很多,当初他可是最不喜欢你哥,怎么现在就非得逼着他回去接手他们那烂摊子,你哥不同意,就让人使坏断了你哥所有的资金链,连原先谈好的那些投资也都撤了,这也就算了,他们还安排人抢你哥公司的客户和订单,还是什么豪门大户,这要是干起不要脸
的事情来,跟街上那泼皮无赖也没区别。”
她知道他跟陈家那头的关系近两年愈发不好,只是没想到已经僵到了这种地步,慧姨想让她想办法劝慰劝慰他,可这些事他连提都没跟她提过,她就算想宽解也无处下手。
而且,他不会轻易把自己不好受的一面跟谁坦露出来的,哪怕在干妈面前,他也是这样,他习惯有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受着。
许鹿呦的视线从车窗外转回到旁侧,也不知道他心里有烦闷的时候都是怎么纾解的,大概全都压在了心底,要不然也不会连闭眼休息的时候,眉头都是蹙着的。
陈淮安没睁眼,胳膊伸过来,握住她的手:“慧姨跟你说什么了?”
许鹿呦顾忌着前面的代驾司机,说得很小声:“能说什么,说给我找对象的事情。”
陈淮安捏了捏她的指尖:“加上微信了?”
他不看着她,许鹿呦瞎话随口就能来:“嗯,加上了。”
陈淮安毫不留情地拆穿她:“你手机还在干燥剂里埋着,你上哪儿加人微信去。”
许鹿呦回:“他可以先加我,等我手机好了再把他加上不就行了。”
陈淮安默了默,又道:“挺好。”
许鹿呦看他:“好什么?”
陈淮安睁开眼,头偏过去,和她视线对上:“好我有可能马上就当上大舅哥了。”
许鹿呦无声又用力地掰着他的拇指,干脆给他折断好了,让他什么话都拿出来逗弄她。
陈淮安反握住她的手,把人直接从座椅那头扯到了他身边,然后头懒懒地歪到了她的肩上,许鹿呦想推搡他,他的呼吸虚贴在她的耳边,声音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听到:“别动,让我靠一会儿,今天有些累。”
许鹿呦睫毛飞快地忽闪几下,她垂眼盯着两人交握的手,许久,拇指轻轻地摩挲上他的手背。
他又往她这边靠了靠,唇蹭着她的耳根擦过,许鹿呦一僵,拇指停在他的虎口,他似乎没有察觉,没两分钟,连呼吸都平缓下来,好像真的睡了过去。
许鹿呦轻着动作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比下午更烫了些,她关掉了后座的空调,又从包里扯出自己的空调衫盖到了他胸前。
车一路开到地下停车场,司机安静地下车离开。
靠在她肩上的人还没有醒来的迹象,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梦梦到了什么,眉心已经拧成了深川,许鹿呦想给他按平,又不想弄醒他。
药箱里不知道有没有退烧贴,他不爱吃药,之前他发烧那次,就是靠物理降温降下去的热,他这么大个人,在吃药这件事上也有那样闹小孩子脾气的时候,死活都喂不进去。
他今天要是还半夜烧起来,她就掰开他的嘴,把药直接给他压进去,才不要像上次那样哄他。
许鹿呦头低下些,想看看他,陈淮安动了下身,仰起了些头。
两人唇和唇的距离只有一线之隔,她的唇只要再稍微偏近分毫,就能碰到他的。
许鹿呦盯着他的唇,那点不多的小胆子在一点点膨胀。
管他是不是在装睡,干脆直接把他给亲醒算了,算是她当了他一路靠枕的收费。
空气静谧,涟漪横生,搅人心乱。
她却迟迟没能动。
陈淮安掀开些眼皮,看着她,眸光沉沉,嗓音低哑:“想对我做什么?”
许鹿呦攥紧手,含糊道:“你不是要当我男朋友,我想对你做什么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