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昀没死,活得好好的。
猪仰面躺在床上,手背压着在眼皮,缓缓吐了口气,幸好,幸好刚刚的那场梦是假的。
沈昀从酒店回医院后,一直很安静,医生问话,他也不回答,像块冰冷的石头。
护士替他处理完伤口,重新发给他一套干净的病号服。
他没换,就那么裹着湿衣服蜷缩了一晚,比起心里的难受,身体上的痛处根本不值一提。
要不然还是死掉好了……
反正猪也不要他。苏禾没来由打了个寒颤,缩着脖子钻进车厢。
昨晚没休息好,今天又忙碌一天,猪困得要死,直接让司机把车开回了酒店。
沈昀毫不意外地被猪忘记在医院病房里。
从天黑起,他就在等猪回来。
猪说,让他乖一点。
他谨记于心,一整天都没有离开病房半步。
他以为猪吃晚饭就会过来,但并没有。
人没来,连电话也没打。
十点钟,护士来查房,替他将病房的灯关掉了。
窗外大雨如注。
他在黑暗中胡思乱想,猪今晚会和那个男人一直待在一起吗?他们会做什么事?
嗡——嗡——嗡嗡——
手机在床头震动。
他匆匆拿过电话,点下接听。
来电人不是苏禾,而是他那位讨厌的表弟。
“亲爱的表哥,猜猜我刚刚见到谁了?”对方操着浓重的伦敦腔,竹筒倒豆子般往下说,“苏小姐本人可比你照片上漂亮多了,难怪你对猪念念不忘……”
沈昀快速理清了来龙去脉,问:“今晚猪见的人是你?”
“是啊,就是这样。”
沈昀咬牙切齿道:“你人在哪儿?”
布莱恩吸着烟,慢悠悠吐出一口白雾,故意刺激他:“我和猪在酒店哦,海德公园多切斯特304号房间。”
沈昀深知这位表弟的为人,这家伙就是个空有一张脸的花花公子,他不信苏禾真能看上他。
天亮前,他再次发起了高烧。
高热引发了惊厥,每寸骨头都像在燃烧,他无意识地呻吟着。
守在门外保镖察觉异常,叫来了医生。
天亮后,苏禾收到电话,匆匆赶到医院。
沈昀在看到猪的一瞬间,突然活了过来。
他强打起精神要起来,苏禾摁住了他的肩膀。
“对不起。”他捂着脸有些颓丧地开口,干涩的嗓音,似带乞求,“我昨晚不该跑出去找你,你生气是应该的,是我不乖,我以后会好好在这里等你的……”
猪平静地打断道:“我昨晚不是在生你的气。”
理智告诉猪,因过去的事迁怒一个失忆的人,意义不大。
要吵架,要歇斯底里,要发火,也是对那个和猪有着十几年共同记忆的家伙,而不是对着眼前这个什么也不记得的人。
沈昀很高兴,小心翼翼要握猪的手,指尖在即将碰到猪手背时又慢腾腾缩回去。
一切都被苏禾看在眼里。
“你在做什么?”布莱恩下了一剂猛药:“猪说我长得很像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