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境,单于宫殿内,无比静默。
单于坐在宝座上,眼眸微眯,眸里是压不住的怒火。
贺兰阿依垂着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指着身后被压着跪下的驿站店家。
她战战兢兢道:“单于,那梁谓身边的两个药童狡猾的紧,臣一时失手且因这人的阻拦,才让司延庭被带走,”
单于拿起酒盏砸了下去,“你竟还敢说你一时失手?我派给你的都是营中大将,抓三个人绰绰有余。”
他又扬起眉,“你莫不是想与尉迟家一样,落下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贺兰阿依神色慌张,急忙以额点地。
“单于,臣绝无那个心思。当时,臣带着人追,眼看着就要追上了,这人却冲了出来,拦住臣的路。”
“是么?”须臾,单于扭头对店家道:“你虽不是我胡境人,但我也可给你安个罪名,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一个小小的商贾,姬渊是不会在意你的生死的。”
在自己的店入不敷出,即将闭店时,是沈禾姝提议、暗中牵线才让他重新开店。
沈禾姝虽不说,但店家心里都清楚。
他直起腰杆,对上单于深不见底的双眸,“拦路时小民就没想过活着,生死单凭单于做主。”
单于讶于一个平民百姓竟能将生死抛开,问:“我可以给你一个活下来的机会,告诉我你为何要帮一个药童截人?”
店家神情认真,一字一句道:“那位夫人救了小民的命,小民也应当报答夫人的恩情,并不知夫人截了人。”
单于又问:“当真如此?”
店家行礼道:“是,小民不敢欺瞒单于。小民已将原由告知单于,望您能放了小民。”
“你说的话真真假假,我可信不得。”单于冲士兵道:“给我把他给我拖去大狱,大刑伺候。”
他又板着脸对贺兰阿依道:“你既没有替我办好事,贺兰府的世家大族的名头也莫要留了。”
贺兰阿依额点了三次地,恳求道:“单于,您看在我贺兰府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的份上,饶过臣这一次吧。”
单于快步走到贺兰阿依身前,眉宇间都是怒气。
“饶了你,你可知司延庭对胡境来说多么重要!把他留在胡境,是为了用他还有溯来牵制大雍。若没了他,整个城都得覆灭!”
国若是灭了,哪儿还有贺兰府的爵位。
贺兰阿依咽了咽口水,过了半晌,才动了动唇,“是臣之错,臣不该用司延庭作为诱饵,臣愿让贺兰府削去爵位。”
单于轻笑而后又大笑起来,“胡境就要灭了,削不削也无用了。”
贺兰阿依微微抬头,“单于莫要放弃,兴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单于摇头,淡淡道:“宝珠的事,我与姬渊就彻底闹掰。这下司延庭也回了大雍,我已没了法子。”
贺兰阿依动动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抿着唇。
单于转身往宝座走,“你下去吧,我这就给姬渊写投降信,百姓们也就不为战乱而死,安居乐业。”
贺兰阿依双臂垂着,眸中黯淡无光,浑浑噩噩地走出宫殿。
她抬头,空中竟无一颗明星,连月亮都被乌云遮住。
夤夜,魏元聿迷糊地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