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宝珠带着母亲徐雁菱和姐姐罗玉珠下了车。
这是李文杰第一次见罗宝珠的家人,罗宝珠以前几乎不谈论家庭私事,这次能携家人过来,显然带着极大的信任。
他洋溢着满脸热情与笑意,礼貌又不失殷勤地问好,之后将一家人请进屋子。
屋子里的李秀梅正在桌边盛酒酿圆子。
酒酿圆子是元旦的传统食物,但是以前吃腻了,好几年都没有备过,这次是寻思罗宝珠一家都要过来,老太太特意准备了一大碗,算作饭前甜点。
李秀梅很贴心地拿了小碗,准备给每人盛一碗,谁料罗宝珠一家人突然走了进来。
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原因,手一抖,一颗酒酿圆子从她勺中滚落。
圆圆的糯米丸子掉到地上滚了一段距离,最后不偏不倚停在罗玉珠脚边。
这本来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不过落了一颗圆子而已,顶多算是礼仪不周,打扫一下便是,谁知道罗玉珠见了这样的场景,突然瞳孔紧缩,惊恐地蹲下身,歇斯底里地尖叫,仿佛看到什么极度恐怖骇人的场面。
突如其来的动静将全家人吓傻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发现罗玉珠蹲着的地方遗留出一股带着气味的不明液体。
这样始料未及的场面让一屋子陷入沉默。
极度的沉默。
谁也不敢先出声,连呼吸都轻得可怕。
空气仿佛凝固,深城冬天最寒冷的日子还没有来临,大家已经都被冻僵,怕自己说出的话都带着冷意。
是罗宝珠首先站出来安排。
“阿嬷,家里有新裤子吗?麻烦找一条出来。”
随后看向身后的徐雁菱,“妈,你带姐姐去房间一下。”
徐雁菱没有吭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扶着受惊吓的罗玉珠去房间。
而地上那颗惹事的酒酿圆子,早已被李秀梅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扣走。
不明液体则被李秀英不声不响地收拾干净。
换好新裤子后,徐雁菱领着罗玉珠从房间里出来,面对众人时,场面充斥着一股别扭的气氛。
谁也没敢提起刚才那桩事,大家很是默契的守口如瓶,但是那样的画面冲击力又太大,每个人脑海里不由自主闪现刚才那一幕。
罗玉珠今天穿了一套时髦的新衣服,干干净净的,哪怕没有化过妆,也十分惹眼,让人挪不开目光。
唉,这么漂亮的人儿,却突然……
这很难让人接受。
最无法接受的是徐雁菱。
闺女在众人面前出了丑,她坐立难安。
傻傻的罗玉珠不会在意桌上凝固的氛围,也不会有羞耻心,但她介意,她不想闺女这种最不堪的画面被人瞧见,可惜还是发生了。
徐雁菱心里很难受,难受得几乎吃不下饭。
本来是好意邀请,最后弄成这样,老太太心里也很过意不去,她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
作为罪魁祸首的李秀梅,一向话多且善于活络气氛,这下也歇了气。
她平时爱看热闹,这会儿窥见别人家的隐私,却一点也没有猎奇的心思,因为她也有闺女。
她能明白做母亲的面临这样的场面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那简直是一场灾难。
她甚至在心里反思自责,如果自己刚才没有手抖,场面是不是不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一场饭局弄得人人不愉快。
原本高高兴兴的元旦聚会,变成了一场沉默的令人难堪的酷刑现场。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受刑。
死寂的氛围中,仍旧是罗宝珠先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