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矜郁停在稍远处安静看了片刻,下车步行过去。
他在一道乱石堆砌的土墙边望见了男生,身旁没有车,站姿闲适。
“你是怎么上来的。”宋矜郁很好奇。
“这你就别管了。”程凛洲对他伸手,“礼物。”
宋矜郁把腕间的手表脱下来给他。
程凛洲皱眉。
还是他上次留在他那的那块。
“你看表背。”他伸出手指点了点。
“图是我画的,找了巴黎最好的钟表匠做的雕刻。”宋矜郁说,“这下你的表没什么升值空间了,可能变得一文不值。”
拿人家上千万的表做手工,他也是个败家子无疑了。
程凛洲嗯了一声,幽深的眸光落下来,当他的面抬手亲吻:
“也可以是无价之宝。”
……
宋矜郁醒得很早,窗外的天光甚至还没亮。
他躺了一会儿,从床头柜摸索拿出来那块手表,指腹蹭了蹭表背上的图案——是他凭着记忆画下来的,酒吧里面对着生日烛光鸡尾酒的18岁男生。
线条简单利落,寥寥一个剪影,如今看来有些幼稚。
程凛洲却很宝贝,收在保险柜里舍不得戴,前阵子拍照给他居然一眼注意到了,宋矜郁只好借口放错了悄悄拿了过来。
——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留给他一个人就够了,对方没必要记得。
正要马上夏天也要到了,他可以用这个遮一遮左腕上的疤痕。
起床洗漱,他的胳膊腿果然肌肉反应了,酸得不行。
Free今天还是交给小田吧。宋矜郁打算提早从家里出去,免得程凛洲又在餐桌上堵他。
如果要彻底撇清关系。
他一边下楼一边想。最好还是把房子的钱给对方,让程凛洲搬出去。
当然如果他提出要走,对方一定会让他留下,自行离开。但他做不出那种事。
7500万。
就算是借,也没几个人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大笔的钱。
除非是……那个人。
鲨鱼拖鞋一顿,宋矜郁偏头看向了沙发。
程凛洲昨晚直接睡在了客厅,茶几上还放着瓶空了的酒。他骨架大,手长脚长,半个身子都要探在外面。
视线最终落在他摊开的右手,宋矜郁紧紧蹙起了眉。
程凛洲这晚同样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变得很矮,六七岁小孩的身高。
场景是金碧辉煌的客厅,奢华的水晶吊灯悬挂在天花板上,灯光似冰冷的聚光,下面的深色沙发上坐着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
少年穿着天蓝色娃娃衫,白色背带短裤,灰色高筒袜包裹了一半雪白纤细的小腿。头上还戴了一顶海军蓝配色的贝雷帽,后面有一个类似蝴蝶结的装饰,正面看像梳了一对双马尾。
他很乖很安静地坐在那,低着头一动不动。
远处传来大人的说话声,有商讨有笑声,具体的内容很模糊,像一个罩子隔绝在外面,少年是水晶球中央最精致的芭蕾娃娃。
程凛洲看到他的手指正在流血。
心脏不自觉收紧,他翻箱倒柜翻出了碘伏棉签和创可贴跑过去,想要帮少年止血。
那段路很短,成年的程凛洲不消两步就能跨过,梦中却竭尽全力跑了许久。
跑到时少年的血都快流干了,但还是温柔地对他说谢谢,说自己没关系的,一点都不疼,还摸了摸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