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轰鸣,暴雨如帘幕坠落。尤利尔突然想起自己打开了透气窗。他丢下勺子和隔热手套,冲到楼梯前。一连串气泡在沸水中打转,爆开时溅出滚烫的汁水,但他已顾不得了。
当他爬上屋顶时,已有人替他拉上了天窗。使者抖落一身冰片,脱下外套。
无人点灯,学徒不晓得他会来:“出什么事了?”
“没有。”使者提起右手,尤利尔才注意到他带来一条雪白的长吻鲟鱼。这东西足有两码长,使者不得不抓住它的鳍,并悬浮在空中。一张细眼银丝网缠在它身上,刮下片片白鳞。“白捡的。”
什么,难不成你到地海闲逛了?”某人的礼品?”
“就是这样。”
“确实是白捡的。”学徒揶揄。他接过这条肥胖的鳄鱼,思索要如何处理。“你来得正好,我炖了汤。”
“把菜单给他。”使者却说。
『这东西不能配热汤。指环不乐地解释,『高温有损于它的风????』
“今天不吃。”使者弹了下手指,索伦旋转着飞出去,被学徒接个正着。“我是说调料单。”
在他去挂外套的间隙,指环牢牢嵌在尤利尔的掌心里。『我干了件蠢事』一片冰霜凝结成文字,『快替我祈祷,小子。我告诉他这条鱼肚子里有鱼卵』
“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就到你手上了』
尤利尔不禁笑了:“你不说也没用,我们比你多长了眼睛。”
指环愤怒地吐出字符,学徒来不及看,就被鲟鱼一尾巴抹掉。这东西活跃起来,他们一时手忙脚乱。
“我没处理过这么大的食材。”尤利尔说,“还有鱼卵。这东西怎么吃?”
『很好』索伦不怀好意地写道,『照着我的步骤来,懂了吗?我马上就毒死你』
“我有点被你吓着了,索伦。”
这当然是嘲弄。但尤利尔也没机会处理新食材:使者收拾好外套,又把鱼拿了回来。师徒二人钻进厨房,他示意学徒去照料锅里的汤。
“我可以试试。”尤利尔取下菜刀,“我还是第一次………………呃。”
结果,使者已先一步用冰刀切开了鱼腹。他的动作毫不迟疑,力道却十分精确,鱼鳞、骨刺、肉和鱼卵彼此干净利落地分离,没有血,没有破裂组织的黏连。当导师索要盐块和起泡酒时,尤利尔的汤还没关火呢。
晚餐时,腌制鱼子的罐子果真没有上桌。尤利尔一边切面包,一边庆幸自己准备了足够的香料。被破腹取卵的半截鲟鱼沉浸在汤里,与它共浴的还有欧芹、百里香、藏红花和月桂叶。
至于另外半截,他们一致决定拿去煲高汤后冷萃。
说真的,他们在往城市的反方向走,经停的路牌已经证明了这点。
“那上面写的什么?”他忍不住问索伦。
『甭管那些,跟我来。
“我们要到布鲁姆诺特的最边缘了,穿过树林就是。
『还远着呢』
尤利尔不相信。他当即使用灵视魔法作弊,所见所闻令人心生退意:“你居然在城市边缘造滑冰场?”
『来吧,莫非你怕了』索伦催促,『你可是白之使的学徒』
“另一边是悬崖!没有反重力场!如果我掉下去,你能怎么做?”
『在你掉到地面前,我会通知统领大人打开星之隙』指环不以为然,『瞧,从浮云之都到下方的圣米伦德大平原,哪怕按浮舟的速度,也怎么都得花上七个多小时』
“听上去时间充裕。”尤利尔一把抓住指环,远远抛掷出去。悬崖边的滑冰场犹如镜子,倒映天光云影。刹那间的手感真是无与伦比。
但不幸的是,镜面朝边缘而非山顶倾斜。我们睿智的格森先生沿冰面急速滑行,最终飞出悬崖,坠入云海。
“我立刻通知导师!”他朝下喊,然后通过二维信箱向使者发送消息。
『发送失败
收信端不在服务区』
"。。。。。。?"
学徒只得打开计时器,准备在七小时内跑完布鲁姆诺特到苍穹之塔顶层的全程。时间并不充裕。
“你傻了还是呆了?”有个声音在头顶说。原来在这。他不假思索地撩起剑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