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又是坤泰集团与中恒集团高层会晤的日子。
会晤地点订在坤泰集团三十五层的大会议室里。
容向熙到的时候,会议室只有李璟。
李璟在这个时间为容向熙的远行做基本的安排——几天之后,她会前往南境。
容向熙坐在皮质扶手椅上,面前的会议桌上,摆放着一盆盈盈晚香玉,香气清甜而馥郁。
李璟的声音在空荡会议室内回响,“直到现在,我对傅家的了解依旧寥寥无几。你这次过去,得小心再小心,傅召棠执意让你跟随前往,说不准就是想拿你当靶子,掩人耳目,他在傅家处境危险,带了你,你就是他最好的保护伞。”带着容向熙回去,傅家那些人再想动傅召棠,也得看在容向熙的面子上思量思量。
不管容向熙心底如何打算,但只要跟傅召棠一起回去,在傅家诸人眼中,她就是明确站队了——即使没有站队,也表明她对傅召棠的倾向。
李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踏入这个泥潭,“想看锡矿,可以让别人代替你去,用不着亲自去,你犯不着为了傅召棠以身犯险。”
“而且——”他顿了顿,目光瞥她,“就算要远行,怎么能孤身一人?傅公子还没有正经的名分,你就要因他避嫌了吗?”
容向熙刚想说,她哪里有孤身一人?她身边明明有助理还有保镖,直到听到“避嫌”这个词。
她意识到李璟所说的“孤身一人”的真实含义。
因为没带着他,便叫孤身一人了。
容向熙笑了下,柔声解释,“让你留京是想让你帮我作为眼睛观察坤泰和容家的一举一动,可没有避嫌的意思,至于危险——”她当然有准备,“我不会跟傅召棠同行一车,也不会下榻在南境傅宅,我只是去看矿的。”顺便暗中查探傅家内斗的真实情形。
李璟依旧不放心,不过不好继续说什么。
有人推门进来了。
是陈澍。
作为商呈玉的左膀右臂,在正式商谈场合,他往往比旁人到的更早。
在空旷的会议室里撞见容向熙和李璟,他有些愣,但很快恢复平静,以一种柔缓的姿态走近容向熙,然后从拎着的公文包里抽出一沓资料,“容董,您要去南境,这是傅家内部所有的关系信息。”
他没想到这么突然遇见容向熙,心底还没有打好腹稿,但碍于大老板吩咐得“尽快交给她”,他只好干巴巴将文件递交过去。
“这文件我没有仔细看,或许还有其他的东西。”毕竟这是大老板整理的,他没有权限看,只听大老板简要说一句“是她去南境最需要的东西”,他才猜测到,可能是南境傅家的派系表。
容向熙望着抵在眼前的雪白一沓文件,目光在页脚的暗纹微顿。
她的瞳孔有一瞬放大,不过很快恢复平静。
陈澍微微躬身,以极其谦和的姿态捧着。
容向熙垂眸,接过。
不得不说商呈玉很高明。
如果是商呈玉亲自把这份文件递给她,为了撇清关系,她大概率不会收下,但送东西的人变成陈澍——
她跟陈澍无冤无仇,甚至相处还算融洽。
面对他,想做的事情就得打个弯儿了。
“多谢。”容向熙没有看,微微上扬的眼睛看向陈澍,目光沉静深冷。
陈澍松口气,帮忙这件事也是要看对象的。
如果对面是容二小姐,他便要做好回答十万个为什么的准备,而对待容向熙,不需要说一句多余的话。
陈澍留意到容向熙在看自己,立刻又把能交代得都交代了,当然,这也是商呈玉口述过的事情。
“容董,不管您愿不愿意参与到傅家的派系纷争,但从您救下傅公子的那一刻,您就已经跟他牵扯不清了,傅家不仅内斗厉害,对外树敌也厉害,您要去南境,重中之重是要多带保镖,平时身边那些肯定是不行的。”那些都没见过血,整天在皇城根下安稳地待着,能有什么战斗力?
容向熙点了点头,目光从陈澍谦和热切的脸上移到桌前的晚香玉上,她已经猜到陈澍这些话是谁教给她说得。
“多谢,我会安排好的。”容向熙说。
她的语气说不上好,但也不算差。
比起圈内其他架子高的二代们,容向熙一直算平易近人那一挂的。
心情再不好,也不会牵连别人。
陈澍察觉到她心情一般,便把那一句“您要是缺人随时从商家调”给咽下去。
大老板吩咐过了,帮人这件事不要表现得太急切,不然显得别有用心(虽然他确实别有用心),要一切以容向熙的想法为主,她不着急的事情,切勿急着为她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