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容礼仁的五个儿子有三位母亲。
容韶山不知道二太太跟他的母亲说了什么,但母亲干脆利落送他进京。
他走的时候,大雪纷飞,母亲就倚在木门遥遥望着他。
风雪模糊他的视线,也模糊掉母亲的影子。
那是一生中,他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
她是自尽。
在他被二太太认作儿子的时候,他的亲生母亲死于农村最毒的农药。
回神,容韶山凝望容向熙的脸,“难得,你还知道你祖母。”
容向熙说:“爷爷说,我长得像祖母。”
容韶山轻嗤,“老头子骗你,你祖母没你漂亮。”
他不想讲容礼仁,岔开话题,“James是商呈玉请来的,对吗?”
容向熙:“对。”
容韶山:“北非是商家的经略点,James听他的话很正常。”
容向熙微微挑眉,“我记得,中恒集团的生意主要在西欧北美,没听过在非洲有生意。”
“那是明面上的,暗地里还有一些。”容韶山说:“商家跟咱们家还不一样,他们家的生意很大部分是跟着上面的政策走,政治利益远大于经济利益。”他看着女儿,说:“你还没接触过这些,正好我侥幸多了几个月的时间,以后你就留在这里,我跟你讲一讲这些事情。”
话落,他又问:“商呈玉会放你在这里陪房的,对吗?”
容向熙还真不好说,她斟酌说:“应该。”
容韶山笑一声,死后劫生,让他心情很是轻松快慰,“我觉得你离婚有些难。”
容向熙道:“主观上的难题先放在一边,我会先解决客观上的难题。”
现下,她并不在乎管商呈玉对离婚的态度如何,她立足当下,一点点肃清阻碍她离婚的客观难题。
容韶山神智清明,“或许你可以在商载道那边发力。”
生死之间,一些早年忽略的事情渐渐浮上心头,他说:“商大公子还在世的时候曾经暗地里向我提过亲,他喜欢你。”
“不过我跟你母亲商量了一下,拒绝了。”
容韶山和郁小瑛拒绝商希林的理由十分冷酷而现实。
他们当然相信温润如玉谦谦公子的商希林会一心一意对容向熙,但他们不相信商希林的身体——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真的能撑起他们对商家的野望吗?
“商大公子七岁的时候生过一次大病,从那之后,身体一直不好,你跟他接触过,也应该能看出来。”
容向熙并没有看出来,她只记得,商希林是笑起来如春风柔和的谦谦公子。
容向熙抬眸,精准说出容韶山的想法,“您觉得,我可以利用老首长对大哥哥的怜惜,让他支持我跟商呈玉离婚?”
“是这样的。”
容向熙抿唇,“让我想一想。”
临走前,容向熙问容韶山,“既然您跟母亲觉得大哥哥身体不好,不能做我的联姻人选,又为什么费尽心机为我跟他提供相处的机会?”
容韶山并不隐瞒他的圆滑和势利,温和说:“或许他可以撑很长时间,作为他未来的弟媳,你跟他处的好一点,对你的未来没有坏处。”
容向熙:“您算是一女两用吗?”
要占着商呈玉太太的位置,还要占商希林的心。
容韶山说:“这才是联姻啊,联姻就是要攫取对方最大的利益,可惜——”他叹息说:“可惜商呈玉不是商希林。”
比起商希林当年对容家倾尽所有的帮扶,商呈玉堪称吝啬。
容向熙扯了扯唇,没再接着这个话题往下谈,“我回檀园收拾东西,下午搬过来陪您。”
容向熙留在檀园的东西很少,两个行李箱便可以全部带走。
她不打算再回来,将商呈玉送她的礼物全部留在艺术展览室里,然后利落收拾行李。
她收拾得很仔细,一根针都不打算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