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墨楹气得攥紧了拳头:“二公主,请你对殿下尊重些!”
“墨楹。”
薛筠意摇了摇头,示意墨楹不必多说。她平静地迎上薛清芷戏谑的目光,淡声道:“我答应你。”
她何尝不知薛清芷是故意折辱她,可她的傲骨,早在她身子残废的那一日,便该一同折断了。
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人,脊梁挺得再直,又有何用呢?
“那就请皇姐明日巳时来我宫中,我自会为皇姐备好笔墨。”薛清芷笑盈盈地说道。
薛筠意嗯了声,吩咐墨楹推她回去。
香炉里的鹅梨香有些浓,熏得薛筠意喉咙发呛。
轮椅行过门槛,她掩唇轻咳一声,忽而心念微动,忍不住回过头,多看了邬琅几眼。
少年仍旧低头跪着,纤细的脖颈弯成脆弱的弧度,墨发凌乱披散在肩头,衬得整个人愈发清瘦。
薛筠意不由又想起了少年那双含着惊惧的眼睛,恍惚间,忽觉似曾相识。
惊觉她的双腿失去知觉的那一刻,她惶然抬起脸,彼时铜镜中映出的,也是这样一双满是惊惶的眸子。
“殿下,您当真要为二公主作画?瞧二公主那副样子,定然没安什么好心,您可要小心些才好。”
墨楹担忧的声音打断了薛筠意的思绪。她收回视线,微闭起眼,感受着身下的轮椅缓慢地轧过垫在石阶上的木板,再轻轻地碰上铺满石子儿的小路。
“一幅画罢了,不必与她计较。”
墨楹急切道:“可是以二公主的性子,未必真愿意把解药给殿下。”
“无妨。我心中有数。”
见薛筠意似乎不愿过多谈论此事,墨楹只好闭了嘴,默默地推着她往前走。
薛筠意闭目养神了半晌,忽然开口道:“去查一查,方才伺候薛清芷的那个少年,是何身份。”
墨楹愣了下,才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
银炉中熏香未绝。
甜腻的梨子香吞入喉咙,混着血的腥甜,令邬琅眼前阵阵发黑。
他仰着脸,白皙的面颊因窒息而憋得通红,清冽的乌眸里写满了无声的哀求,却始终没能得到一丁点的怜悯。
薛清芷一只手牢牢掐着邬琅的喉咙,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染着大红蔻丹的指甲尖利地戳进皮肉里,渗出花瓣似的血珠。她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邬琅在她手中痛苦颤抖的模样,愉悦地弯了弯唇,在邬琅快要昏死过去的时候,才终于大发慈悲地放开了手。
踢了踢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的少年,薛清芷俯身捏住他的下颌,指腹碾过他发白干涩的唇珠,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皇姐生得好看,你很喜欢她,是不是?”她语气难得温柔,似在耐心诱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