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你帮了她很多,如果不是你的话,她还要多受很多苦。”芮礼蹲累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
“是她会说的话。”霍听潮笑了一声,“你们……已经习惯这样一个小世界一个小世界的日子了?怎么感觉也像在渡劫?”
芮礼点头:“就是她在渡劫。只不过和你以为的渡劫不太一样,我……我既希望她成功,也希望她失败。”
“我可以理解。”她将剑抱回怀里,站直身体,“渡劫之人的亲朋好友都会有这样复杂的心情,又希望渡劫成功飞升上界,又希望TA留在自己身边庇护陪伴自己。”
“我才不是为了让她保护我留在我身边的!”芮礼炸毛了,“你这人说话好难听!”
“嗯。”霍听潮淡淡点头,“也有人觉得上界更危险,希望TA能留下,起码在下界TA是无敌的,你是这样的人么?”
“我……”芮礼撇开头不愿意回答,“你怎么老爱随便揣测别人?这种行为是很不礼貌的。”
霍听潮歪头:“抱歉,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好好学!”芮礼抬起脚狠狠踩了一脚霍听潮鞋子边上的空地。
“刚开始?”霍听潮垂头看着芮礼的发旋。
芮礼点头又摇头:“我是刚跟着她走了两个世界,不知道这是她的第几个。”
霍听潮忽然笑了一声:“我也是。”
“……你也是个屁。”才和李琢光走了第一个世界就敢这么说,学人精!
真烦人,刚觉得她还可以,就又变成这样讨厌鬼的样子。
“她有告诉过你还要多少个世界吗?”霍听潮又问,“总不见得一直这样无底洞地进行下去。”
芮礼更烦了:“没有,她什么都不和我说。她只跟我说过渡劫是为了让她体验过七情六欲以后彻底把情绪消除。”
“但她带你过来了,还到了那个白屋子。”霍听潮有些奇怪,这是非常信任芮礼的表现。
“……是个屁。”芮礼不自觉地开始挠自己的下巴,剪干净的指甲刮出几道粉色的痕迹,“那是我自己找到的。
“她在我那个世界渡完劫就走了,我找了得有好几年,才找到那个地方。要不是我主动找,她一辈子都不会让我知道那儿。”
“我懂了——”霍听潮也蹲下和芮礼平视,“所以这里是万生镜里,而那个白屋子就是万生镜以外的世界,对么?”
芮礼皱皱鼻子:“什么万生镜?”
霍听潮:“就是一种渡劫用的东西,万生镜以内是三千世界,渡劫之人要进入三千世界渡情劫,渡完情劫才能从万生镜里出来。”
“哦……那应该差不多吧。”芮礼一下一下地瞄霍听潮,“你到底是哪个世界,怎么什么都能对得上号?”
“渡劫应当就是从我们那儿传出来的吧?”霍听潮说,一只手撑着剑,剑鞘尖端陷进地里。
“……”芮礼看着她剑柄上那个七里八怪的剑穗——一个团成团的毛线球,活像是一只猫给这女人做的剑穗,“谁给你做的剑穗?”
“我师妹。”霍听潮没有正面说,但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在说「李琢光」。
“她真是你师妹?”芮礼拧眉,“还是你们在套用这个世界的身份模板?”
“真是师妹。”霍听潮始终握着剑鞘,那个团成团的毛线球在微风里微微晃动,芮礼的视线始终紧紧盯着毛线球。
“我就她一个师妹。”
话音刚落,李琢光就从不远处往回走了。
工作人员在草丛里支打光灯,展开反光板,村子里有许多人都好奇地过来围观。
她们都以为是一个普通的采访,或是拍摄一些空镜用于视频剪辑。
李琢光忽然有种自己是在做错事的内疚感,她和芮礼、霍听潮凑在一起,小声说:“我们这样不是在抹黑这个村庄吗?”
霍听潮眉心微蹙,目光瞥向井边那个光秃秃的空地:“可能也不是抹黑。”
芮礼:“马平川不是说最后会澄清说这个阵法是很久以前留下来的,被现在的人弃用了么?别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了。”
“有的是人只看个标题就开始评论的呢……而且马平川一条视频那么长,说不准好多人都只看一半就相信了。”李琢光还是觉得不安心,她打算去找马平川说说清楚。
却是霍听潮拉住了她:“先别去。”她的指腹蹭过李琢光的腕骨,蜷缩起来扣紧,“这些人命数已尽,视频发不出去的。”
“诶呀!”李琢光急了,“是不是就是因为她们作这个死才命数已尽的?不行,那我更要拦着她们了。”
“拦着没用。”霍听潮用剑鞘尖在地上写了个简短的咒语,随后用鞋尖蹭掉。
“她们进山时身上就跟东西了,我们身体死了一次,所以跟在我们身上的东西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