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外婆为什么一直没醒?”
裴景元的视线越过医生白大褂的肩膀,看向病床上枯槁苍老的外婆。
医生解释道:“是药物作用。昨天我们护士长来给药的时候,应该跟你们家属提过?”
裴景元才想起来,的确说过一句,但他太紧张没注意:“好,好的。不好意思医生。”
医生拍拍他的肩膀:“不要太担心。外省的专家医生已经在来的路上,我们医院会权利配合手术。”
裴景元点点头。
等医生离开,他才后知后觉地问:“元宝大爸,是你专门请专家过来的?”
如果请医生来,至少昨天就得跟家属商量,但他不记得有这件事。
“嗯。”
聂慎远抱起元宝,揉揉他的头发,“去洗漱,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别把自己熬生病了。”
裴景元见他轻描淡写地一个字带过,后脑勺下意识地往他掌心蹭了一下。
很细微的触碰,如果不是聂慎远留心着,可能几乎都察觉不到-
手术时间很漫长。
平时裴景元在片场拍戏,人来人往,闹哄哄地呼来喝去。
哪怕并不赶时间,但每个人行色匆匆、火急火燎,仿佛时间永远不够用。
此时却像是时间化为具体巨大的空间,空荡荡的,让裴景元怎么走都走不到头。
元宝坐在小爸腿上,面朝着小爸的胸膛,小手轻轻柔柔地抱着。
手术进展顺利。
主刀医生亲自前来同家属说明情况,“囊肿顺利摘除,暂时没有发现癌变迹象。”
裴景元耳朵嗡嗡作响,直到看到外婆被推出来,耳膜像是被狠狠擦了过,轰然清明。“外婆?”
一行人匆匆推着老太太进病房。
元宝一直都被大爸抱在臂弯,探头探脑地观察小爸的外婆。
他的手指搭在唇边,疑惑要怎么称呼这位长辈。
手术成功,裴景元总算能安心吃饭。
病房的小客厅里,他拿着套餐里木质的木勺,一勺一勺地往嘴里塞米饭。
直到聂慎远握住他的手腕,将剩下三分之一盒饭拿到自己面前。
“我吃得下。”
裴景元固执地想拿回来,“别浪费。”
聂慎远道:“我吃完,不浪费。”
他清楚裴景元的食量。
情绪不好会影响消化,如果没一顿都狠命地填鸭式进食,会引起不适。
裴景元也就没再坚持。
他看着乖巧吃蛋羹的小幼崽,今天第一次开玩笑:“元宝,你看看,你大爸管小爸,管得好严格哦。”
元宝都察觉小爸言语间的轻笑,咻的一下放下勺子,伸出小手,如猫爪子一般摸摸小爸的手背:“那小爸要跟元宝一样听大爸的话哦,乖乖的。”
聂慎远挑眉,小幼崽头一回旗帜鲜明地站在他这一边。
裴景元看他一眼,又看向元宝。
眼眸神色微微舒朗,已经没有黑压压的恐慌。
元宝咽下香喷喷的白米饭,一只手捏着小爸的手指,小声问出心里的疑问。
关于对老太太的称呼。
裴景元一下子犯难,看一眼病床上的外婆:“太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