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都没有吗?”沈歌咬紧了牙关,“先生是在说,我府中的那把火不是你放的?”
她松开了托着诸葛瑾脸的刀背,提高了音量,“你敢说大火那日死的将士不是你诸葛瑾害的!”
“我……”诸葛瑾叹了口气,声音发颤,继续说道:“盐铁之权被断,日逐王大怒,的确曾经威胁于我,让我助他夺回盐铁之权。”
“我原意只是假意顺从,可也只是计划从那些倚仗盐铁营生的商贾身上下手。挑动他们,让他们惶惶不可终日,继而蜂拥至你门前哭诉求告,逼迫你去求摄政王,或可松动些许权柄。”诸葛瑾一脸心虚地看向了坐在素舆之上,立于沈歌身后的裴谳一眼。
沈歌只看到诸葛瑾那一脸无辜的样子,跪在地上,还真颇有一副真心忏悔的样子。
“至于后来出现的死士,和将军府的那把火,我全然都不知情!”
沈歌皱着眉头看着诸葛瑾,他现在摆着这么一副无辜的表情,是以为这样就能得到原谅吗?
“有死士都已经供出来了,他们是藏进了朔野的马车进的朔野!”沈歌冷哼一声,看着诸葛瑾,“若没有人支援,你告诉我,他们的马车是从哪来的!”
“此事若真不是你干的,那难道我军中是还有你的同伙不成?”沈歌满眼怒火像是要把诸葛瑾烧了一样。“那么,你的同伙又是谁!”
诸葛瑾沉默不语,沈歌怒火更盛,她一把抽出弯刀,刀尖直指诸葛瑾的额头。
诸葛瑾看向那刀尖,沈歌和他怕是都未曾想到,他们之间也会有朝一日落得这步田地。
“以将军的脾性,我早就知晓我有若是暴露,只有死路一条!”诸葛瑾一把握住了那刀尖,登时手上鲜血淋漓滴落在地面之上。
“横竖都是一死,我还在此刻继续帮着那位抓了我妻儿的日逐王做什么!”诸葛瑾情绪激动万分,音量也情不自禁地提高,“我诸葛瑾如今所言,句句为真,绝无半句虚言!”
“我曾三次被迫屈服于日逐王,为其筹谋了三件事,第一件,我阻止了将军收回盐铁之权,第二件,我曾怂恿那些商贾去将军那哭诉,第三件,我为救巫女和阿鲁,曾贼喊抓贼,欺骗了将军,让将军带着众将士白跑了一趟!”
“仅此三件。”诸葛瑾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解脱的虚弱,他猛地紧握住了面前刀锋,那柄弯刀刀刃上沾染的鲜血刺目惊心。
话音刚落,诸葛瑾他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筋骨,重重地向后倒去,后背砸在坚硬的椅座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仰着头,大口喘息,脸色惨白如纸,那只受伤的手也无力地垂在身侧,“再无其他。”
沈歌在诸葛瑾握住的千钧时,下意识地想要后撤,但还是没来得及,她看向地上那几滴鲜血。
“仅此三件?”沈歌再也忍不住了,她大步向前,蹲了下来,一把就捏住了诸葛瑾的下巴,她的手指死死捏着,仿佛这样可以缓解她心中的滔天怒火,“你还想要有几件?诸葛瑾!你告诉我!你还想要有几件!”
诸葛瑾的下巴被沈歌捏得生疼,呼吸不畅,沈歌这些字字诛心的话语,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仗着我对你的信任还要做些什么勾当!在我身边待了这么久,可背叛时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吧!”
“将军。”站在沈歌身后的裴谳良久未语,见沈歌情绪激动,局势有所失控,这才刚开了口,“将军冷静些,人各有所图谋,诸葛军师也只是一时走错了路。”
“诸葛先生,将军也是恨铁不成钢,为先生惋惜,才会如此激动。”裴谳语气里倒是还是同往常一样,淡定自如。
“可将军别忘了,我们今日来,是来谈合作的,却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裴谳自己推了两下素舆的轮子,向前移动了几寸。“我见诸葛军师现下也已在忏悔,知错能改,亦是善莫大焉。”
沈歌听了裴谳的话,审讯时惯用的伎俩,便是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为的就是让受审者放松警惕,畅所欲言,沈歌想罢一把甩开了诸葛瑾的下巴,又厌恶地甩了甩碰过他下巴的那只手。
看到诸葛瑾那张颓废的脸,她还哪有心思搞什么黑脸红脸,只想着赶紧让此人恶有恶报,罪有应得才好!
“诸葛瑾,你既然已经暴露,应当心里清楚,现下你的生死全握在我方手里……”沈歌语气狠厉,“殿下说是合作,那是抬举你了!”
“你当真是!”沈歌飞起一脚踢在诸葛瑾依靠的凳子腿上,连带着诸葛瑾也跟着一起震动。
“糊涂!若是受威胁那日就早点与我坦明,怎何会落得个今日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