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侯夫人笑了笑,拉着她的手,在一旁坐下。
薛瑛发现母亲最近总喜欢看着她出神。
也不说什么,就是爱看她,眼神柔柔的。
薛瑛觉得母亲大概是先前被困在宫里,与家人分开太久了才这样。
晌午后,薛徵终于回家,他刚忙完军中的政务,薛瑛迎上前,笑容明媚,声音如清泉一般,“哥哥回来了。”
薛徵朝她笑了笑,面上冷峻的轮廓在看到她后缓和不少,“嗯,你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薛瑛摇着扇子,“午膳和娘一起吃的芙蓉酒酿圆子,哥哥吃过了吗?厨房里还有,我叫人盛一碗过来。”
“好。”
薛徵侧身挥了挥手,采薇便让小丫鬟过去端了。
“哥哥你累吗?”
薛瑛凑上前,语气里满是关切,她以前找兄长的时候,在北大营附近逛过,那里不允许闲人随意靠近,薛瑛只能在远处晃悠,虽然隔得很远,但也能听见那里士兵操练的声音,听着就辛苦。
“还好。”
薛徵不着痕迹地退了半步,声音温和:“我身上汗气重,不好闻,别熏着你。”
他常年习武带兵,身上总带着一种清冽又略带压迫的气息,混合着汗意,但并不难闻。
“没关系呀。”
薛瑛将手帕递给他,“我已经叫人烧好水了,你是先去沐浴,还是先吃东西?”
薛徵想了想,说:“先沐浴吧。”
知道她讲究,薛徵担心自己身上不好闻,让她难受,哪怕他现在已经累得只想坐下来吃些东西,喝口水。
薛瑛笑眯眯道:“我这就让他们打水来,哥哥,我前几日让绣坊给你做了两身新衣,你一会儿正好穿。”
“好。”
薛徵绕到后面去了,许久后才出来。
薛瑛正坐在屋中看书,一只手慢慢地摇着团扇,书卷半掩在膝头,少女纤长的睫毛垂着,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淡影。
她看得正认真,没注意薛徵走到身后停下。
薛徵扫了两眼,目光顿住。
薛瑛看的是《鹖冠子》,杂糅道法两家思想,书中多论治国军事,语言艰深,她以前最烦此类书,一眼都不愿意多看,不知道如今怎么有耐心拿着类文集打发时间。
直到薛徵发现每一页都有小字注解,他眼睛眯了眯,有些讶然,冷不丁出声,“这是谁的字?”
薛瑛吓了一跳,回头,发现哥哥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她膝头的书上。
“是子猗写的。”薛瑛如实回答,“他会写一遍注解再给我,我刚随手拿来打发时间的。”
薛徵从她膝头将书拾了起来,翻一翻。
程子猗的字很好看。
锋利俊逸,字如其人。
薛徵以前不是没有打听过他,他文采很好,学问也精,原本就是被刺桐县学举荐入京的,若没几分真才实学,如何能从一县人才中脱颖而出。
这注解写得极好,详略有当,许多后人对古籍的注释往往过于失之偏颇,都是个人观点,不够公正,阅读时,容易被书写者的思路牵着走。
程明簌写的小字,没有这些缺点,解释了引用的典故与出处,以及许多生僻字的意思,只有在实在深奥难以阅读的地方才解释了自己的观点。
读起来不会费劲,薛瑛才愿意拿来看
薛徵将书还给她,“倒是心细。”
他走到一旁坐下,拿起汤匙吃东西。
薛瑛往纸里夹了个书签,她不再看书了,而是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薛徵,目光如炬,直白得让人无法忽视。
他都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放下汤匙,“你想和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