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嫁了人,她对夫君的态度大概也是蛮横娇气,不将人放在眼里。
可是自从搬到这里,武宁侯每日见到的,都是他的女儿亦步亦趋地跟着女婿,程明簌要一边干活一边看着她。
明明自己已经大汗淋漓,衣襟都湿了一片,还要温声问薛瑛,“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要。”
程明簌将炉上温着的水捧给她,刚好能入口。
薛瑛喝了一大半,唇瓣湿润,抬头发现程明簌脸上都是薄汗,看上去比她累多了,还要反过来伺候她,薛瑛没心没肺,见状,也有点不好意思,捧着只剩个底的水壶,递到程明簌嘴边,“那个……夫君你也喝。”
程明簌轻笑出声,盯着她羞赧微红的脸颊,没有接水壶,而是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一下。
怎么这么可爱呢。
“我不渴,不要紧,你再坐一会儿,马上就能吃饭了。”
薛瑛红着脸,收回手,瓮声瓮气地“哦”一声。
武宁侯:“……”
真没眼看。
他合上窗户,心里不由地想起,先前薛瑛落水,众目睽睽之下被程明簌救起,为了保全侯府颜面以及薛瑛性命,武宁侯逼迫程明簌娶薛瑛,那时,他明明很不乐意,武宁侯不得不以强权施压,程明簌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做了新郎官。
如今,还不是如胶似漆,做牛做马任薛瑛使唤。
男人啊。
夜里,薛瑛和程明簌坐在一起看了许久的书,她现在也没别的打发时间的东西,以前可以和老夫人一起看戏,没事就去逛街挥霍,天热的时候,首饰铺绣坊会拿着新到的货到侯府,摆满一屋供薛瑛挑选,她挑挑拣拣,一日很快便过去。
眼下日子回不去,只能看书,程明簌书箱里的那些书都快被她翻烂了。
薛瑛喜欢干净,入冬后,也会几日便沐浴一次,怕她着凉,程明簌在屋子里点足了炭火。
他将木桶里放满水,里面撒了花瓣,都是他今日刚摘的,洗得干干净净,那些香膏,发油,也是他花了大半个月的俸禄才买到的。
“可以了,过来洗吧。”
薛瑛走过去脱衣服,解了上襦,扭头发现程明簌还站在那儿,“你怎么不出去?”
程明簌说:“你看不见我不是会害怕吗?我在这里陪你。”
可是沐浴的时候,有个人站在旁边看着她好奇怪。
薛瑛解衣带的手顿住,“我现在不需要你陪。”
“还是在这儿吧,你以前沐浴的时候,不都是有丫鬟帮忙舀水。”
“可是她们是我的丫鬟,你不是……”
“但你的手臂青了,我怕你自己洗不方便。”程明簌总是有很多的理由,“我可以帮你。”
薛瑛秀眉轻蹙,神情为难,“那你转过去,我不叫你,你不可以过来。”
“知道了。”
程明簌背对着她。
薛瑛脱下衣袍,坐到木桶里,身躯被温热的水包裹住。
“要我帮忙吗?”
“不要。”
“我可以帮你洗头。”
“我自己会。”
薛瑛伸手去够放在旁边的香脂,然而香脂碰到她沾满水的手便一滑,落进木桶中。
她下意识叫了一声,程明簌几步便跨了过来,“怎么了?”
少女长发微湿,云雾一般在水中散开,水波漾过心口时,几片花瓣粘在胸口,随呼吸微微起伏,玉山高处,小坠珊瑚。
忽听得旁边有人过来,她抱着肩膀往水里缩了缩,带起的水浪撞在桶壁,氤氲雾气中,少女面颊湿润,肌肤被热气蒸出薄红,慌张地看着靠近的人。
“香脂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