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簌将门推开。
光线一下子涌进,薛瑛不适应,她犹如惊弓之鸟,瑟缩地往后躲,雪白的脸上写满了恐惧。
少女光着脚,纤细的足上遍布指印,如缎的长发散落,衬得一张脸又白又小,冶丽近妖,双瞳里盈满水雾,身躯单薄羸弱。
她四肢都被捆着,嘴里还塞着布条,好像一只被折断羽翼的鸟,被圈养在这个专门为她打造的铁笼子里。
一股汹涌的怒意在心口蔓延开,程明簌快步上前,解开薛瑛身上的麻绳,拿走她嘴里的帕子。
她呆呆地看着他,似乎是不敢相信他竟然来救她了,怔愣几息,开口,“夫君……”
“我在的。”
听到程明簌的声音,薛瑛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程明簌伸手抱住她,薛瑛搂紧他的脖子,哭声委屈之极,几乎要呼吸不过来,眼泪如珠子般滚落,一颗又一颗砸在他心头。
程明簌拍拍她的后背,低声道:“没事的,我在这儿,没事。”
他解开外袍,将薛瑛包了起来,手绕到她身前想打个结时,发现少女纤弱的脖颈上有一个突兀的牙印。
程明簌再也忍不住,捧着薛瑛的脸,哄了哄,“你在这儿坐一下,我马上来。”
说罢,从地上提着刚刚放下来的剑,直奔徐星涯而去。
薛瑛目光紧随程明簌,委屈时哭喊的“夫君”两个字如针扎一样刺向徐星涯,不加掩饰的亲近与信任,远比胸口的伤更让他疼痛。
徐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竟然真的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那个囚于屋中的羸弱少女,真的是已经嫁了人的薛瑛,是别人的妻子!
程明簌已经冲上前,提着剑,又狠狠向徐星涯杀去,纵然周围有人阻拦,剑刃还是将徐星涯的手臂划伤,涓涓血流喷涌而出,徐星涯几乎成了个血人。
徐夫人回过神,“不、不可以……不能伤人啊。”
一向雍容典雅的贵妇人都哭得没了招,不似刚刚那般嚣张跋扈。
程明簌已经失了理智,每一剑都是奔着要弄死徐星涯的架势去的,几名小厮拼命阻拦求饶,“小程大人,不可!”
薛瑛身上披着程明簌的外袍,被他的气息环绕着,剧烈的不安消退些,她哑声道:“夫君……子、子猗,不能杀人……”
众目睽睽之下,在徐家的地盘,他若是将徐星涯杀了,徐家不会放过他的。
听到她的声音,程明簌才终于冷静了些,他双手全是血,已经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徐星涯的。
当务之急,是要将她带走才是,继续留在这里,她会害怕的。
程明簌撩起衣袍,将沾满血的双手擦干净了,才敢去抱薛瑛,将她的脸藏进怀里。
徐夫人已经完全吓傻了,拉着徐星涯的胳膊一个劲地哭,程明簌抱着人从她面前路过,侧目,对她说道:“徐夫人,今日之事,不用我教,您应该知道怎么做。”
“是……”
徐夫人闭上眼,涕泪满面,颤声说:“瑛瑛……是来徐家探望祖母的。”
她胡乱地擦了擦泪,对身后的嬷嬷说:“备一辆马车,送表小姐与表姑爷离府,所有人全部闭紧嘴,任何一丝消息都不准传出去!”
听她说话,程明簌才抱着薛瑛离开。
徐星涯捂着胸口的伤,眼前发白,毫无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薛瑛被带走。
“表妹……”
薛瑛恐惧厌恶他的声音,她发着抖,脸埋进程明簌怀里,头都没有抬一下。
找到人后,禁军便称未曾搜查到邪物,从而撤离,徐家满门上下一片狼藉,徐夫人快要哭干泪,慌乱地指挥下人将徐星涯抬进屋,叫大夫进来包扎。
程明簌下了死手,若非徐星涯躲得快,那剑便直接刺穿胸膛了。
徐星涯伤势严重,神志不清,眼睛还看着人离去的方向,不肯死心。
徐夫人见状,虽然心疼担忧,还是狠狠扇了他一个巴掌。
一个不够,又脸扇了数下,徐星涯嘴角流出血,默然无言。
“你怎么能……怎么能!”
做出这样的事,将整个徐家置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