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程明簌冷声道:“你已经吃了许多,会腹痛。”
“可是我想吃。”
“那也不可以。”
薛瑛气恼地留给他一个后脑勺,面朝里。
程明簌叫人将果壳皮收拾了,坐在榻边,看着她的背影,掰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过来,手里拿着一张沾湿的帕子,为薛瑛擦拭嘴角,一边擦,一边若无其事问道:“你想要香囊?”
“嗯?”
薛瑛奇怪地看向他。
程明簌神情认真,“外面的人做的东西不不干不净,脏,你想要的话,我给你做一个好不好?”
“我没有想要香囊啊。”薛瑛如实道:“我本来就有许多,一日换一个都用不完。”
她忘了前几日同齐韫随口说的话,她想要与他拉近关系,那么,男子为自己喜欢的女孩亲手绣一个香囊,不正是可以拉近关系的机会吗?他每次动手的时候都能想起她,遇到剩下的针线,或是相同的花纹也会想起她。
程明簌拇指在她唇角按了一下,沉声说:“你想要。”
薛瑛莫名其妙,“什么东西啊……”
“你说你想要新的香囊。”
他捏着帕子,指腹慢条斯理在她唇边碾了碾,吃过瓜果的嘴巴充满了香甜的气息,让人很想咬一口,明明都擦干净了,可他迟迟未曾收回手,指尖流连地摸着她柔软的唇瓣。
薛瑛怕他纠缠不休,只好顺着说道:“我……我想要新的香囊。”
程明簌终于笑了,眉头松开,满意地说:“好,我给你做。”
薛瑛觉得他疯了,神神叨叨的,一把拂开他按在唇边的手。
程明簌依依不舍地收回指节,又摸了摸她的头发,才站起身出去。
第43章第四十三章“你今日很好看。”……
今年京城的三伏天很是炎热,薛瑛的院子里成日放着冰块,外头的花叶都蔫巴地耷拉着脑袋,池里的鲤鱼也不爱出来觅食。
前几日,朝中派兵增援西北,运了好几车物资前去,侯府托人为薛徵捎带了一些物件,有侯夫人亲自缝制的鞋袜,一些耐放的糕点,还有薛瑛写的信。
这几年,她与兄长聚少离多,就连成婚时兄长都没有出现过,战场上刀剑无眼,薛瑛帮不了其他的忙,只能为他求平安,写家书,告诉他家中一切如常,不必担心。
薛徵除了收集字画外,还喜欢玉石,不久前,薛瑛逛街时碰到一颗形状肖似宝剑的玉石,觉得兄长说不定会喜欢,便重金买下,随信一起寄了过去。
过不了多久,薛徵就快出征一年了。
将军在外,聚少离多,三年五载的分别都是有的,薛家为薛徵的婚事忧愁许久,武宁侯过去曾在信中提过,想要为薛徵娶一位妻子,待他归来后再与妻子好好相处。
不过薛徵拒绝了,他在战场九死一生,何必平白无故耽误人家姑娘,若他回不了家,岂不叫妻子守活寡?
回信中言辞颇为严肃愠怒,字句警示,武宁侯就再没打过这个念头。
这次随军寄过去的信中,武宁侯犹豫再三,旧事重提,末尾又聊到薛瑛的婚事,她与程子猗虽仓促成婚,但互相之间并无争执龃龉,且观察下来,二人感情颇深,和离之事需从长计议,再观再探。
上次与程明簌谈话的内容还时不时回荡在耳边,武宁侯当夜便与妻子相谈许久。
“他说他喜欢瑛娘,不愿意和离,我给他的条件只高不差,做侯府的义子,是多少人求不来的,他不肯答应,想来,也许对瑛娘是真心的。”
武宁侯神情严肃,低声说道:“现在就是看瑛娘的意思,她愿不愿意与子猗在一起,其实我觉得,他俩就这样也挺好的。”
薛瑛娇惯长大,任性蛮横,需要一个人管着她,武宁侯与侯夫人年纪大了之后,无法再庇护她,所以得为她找个中用的,能依靠的夫君,程子猗正符合他们的要求。
“瑛瑛她……”侯夫人了解自己的孩子,她说道:“从小,她喜欢的东西就多,这孩子心大,也确实怪我们将她教得太任性了些,若问她喜不喜欢现在的夫君,我估计她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
“但……”侯夫人顿了顿,“这些时日,我常看着他俩,我发觉,瑛瑛是很依赖子猗的,你别看两人平日吵吵闹闹,但其实,都是子猗让着瑛瑛,她也不是对谁都那么任性,只有在亲近,信任的人面前才会肆无忌惮地发小脾气,所以……我觉着,瑛瑛应当也是喜欢子猗的,至少,有些好感。”
武宁侯弄不懂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只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两个人静默许久,侯夫人又突然问道:“对了,上次你说派人去查李氏,可曾有结果了。”
“还没有。”武宁侯摇摇头,“已派人去了刺桐,只是过去太久,且又不知李氏离开京城后有没有返乡,姑且再等等吧。”
侯夫人低着眉,思忖许久,犹豫地问道:“夫君,我是说假如,瑛瑛……她真的不是我们的孩子该怎么办?”
永兴寺的大雨夜,还有突然出现,又消失的李氏,这一切都如一场乌云般笼罩在侯夫人头顶,她思虑重重,近来看着都憔悴许多。
还不等他回答,侯夫人便道:“无论如何,她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哪怕真是那样……夫君,你我都不要迁怒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