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凤声见势不对,早就找了个托词溜之大吉了。沈宗芳懒得戳破他,明蘅自然更不会阻拦。
但他走了以后,书房就陷入了沉寂。
沈宗芳似乎是拿定了主意要等明蘅先开口,而明蘅……她不知道该问什么。
良久,她说:“那真的是我娘么?”
沈宗芳手中微微一顿:“我想是的。”
“王爷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明蘅等了一阵,知道沈宗芳不会回答她这个问题了——但那也就意味着,他的确是早就知道了。
她觉得既然他不准备回答,兴许追问下去也没有意义,但她还是问道:“在我说想报复福安公主的时候?”
沈宗芳却反问她道:“你觉得这足够早了么?”
明蘅抿紧了唇。
所以他并不是……并不是当真觉得“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那是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让他可以借机将福安公主和许家一网打尽。
他一直是个……明蘅不想说他“心机深沉”,或是“无所不用其极”。
所以他一直是个很务实的人。
听得李公公说出先帝遗诏的事时,明蘅心里已经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看懂了所有这一切的故事。
但她有意没有去细想。
如今她是躲不下去了了。
“我从前想过王爷明明不曾信我那些鬼话,为什么同意了这门亲事。起初,我想是为了让许家难堪……其实我早该想到这说不通的,王爷金尊玉贵,何至于为了许家搭上自己的姻缘。”
明蘅细细地叹了口气,她说出这些话时,心绪倒是十分平静。
“如今想来,是因为那遗诏……在我爹手里吧?”
沈宗芳沉默地看着她,却也没有否认。
她便继续说。
“王爷要做的事自始至终都是同一桩……不让许家得到这遗诏,绝了他们争权夺利的路。”
“为了这个,王爷甚至不惮牺牲自己的千秋英名。”
明蘅顿了顿,抬眼望向了沈宗芳,轻轻说道:“所以我母亲一点身后名当真无足挂齿。”
沈宗芳同样直视着她,毫不迟疑地说:“你在门口想来是已经听见了?是的,我想这件事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我也不哄你,我想过。倘若许远山不揭开这件事,我们可以私下安葬了许太太,就当做不知道许家埋葬了谁。”
“但他兴许会揭破这一点我并非全然没有预想。只是即便如此,我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他想着明蘅兴许会为此大发雷霆,或是泫然欲泣,但她只是点点头,好像他说得对似的问他:“我母亲怎么死的?”
“我还在查。终归和许家脱不了干系。”
“你是怎么知道的,想来也不能告诉我了?”
沈宗芳抿紧了唇。
“好吧。”明蘅叹了口气,站了起来,“王爷,那我只剩最后一个问题了。”
“你为什么从来没告诉过我青矾和碧梧霜是同一个东西?”
沈宗芳眉心微微一动,但说出话听不出情绪:“这有什么要紧的。”
明蘅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