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可大可小,既然伊娥已经给因提夫提供了充足的理由和解决方案,也就只能当做小事来处理了。
他点点头沉吟,“王后说的对。坐下吧内芙露,好好享受宴会,吾会再召见你。”
“谨遵您的命令。”鹿瑶向他原地行礼后坐下。
鹿瑶回到自己位置上,端起自己的酒杯,冲着伊娥的方向不动声色的微笑了一下表示感谢,伊娥同样淡然的笑着抿了一口手中的无花果酒。有母后在,一切安心。
晚宴继续,鹿瑶却无法再安心的发呆。
法老的内心并不会因为这么点细枝末节而动摇,他只是暂时翻过这一章而已。
因提夫的态度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从前她听伊娥说起因提夫重视第三王子,以为他只是在众王子平分秋色的基础上,基于尼弗尔身世的坎坷多关注他一些,至少不会因此而冷落其他王子,但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压倒性的宠爱。
可是孟图也做的很好啊,虽然不知道法老因为什么原因把他先遣回来,但他可是一个仅有十四岁的少年,带着不到二百人的队伍,将满是仇恨、反叛情绪的奴隶和财产押送回王城。
一路上他要面对多少虎视眈眈的眼睛,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奴隶暴动围困,被回城途中埋藏在沙丘背后的强盗洗劫,可他不但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还顺带解决了一群在西里西亚山上霸占村落的沙匪。
不是说古埃及极其重视信仰吗?因提夫就这么不顾神谕也要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尼弗尔?
这不对,这很不对。
从她刚才和尼弗尔打的第一次照面开始,她就对这个人有着本能的防备。
尽管他笑起来自然明朗,行为举止无一不大方得体,但她潜意识里总觉得他阴涔涔的,像一座漂亮的雪山,远远看上去一片圣洁的白,挑不出任何错,但其实里边藏得是焦黑的活火山啊!
再加上伊娥告诉她的宫廷密辛······她坚决拒绝跟一个潜在的,或者已经既遂了的杀人犯扯上关系。
见鹿瑶脸色不好,孟图手上蘸了点酒,趁人不注意朝她弹去。
“啧!”被凉了一下的鹿瑶转头瞪他,“别闹了。”
“母后帮你抗下来了,还担心什么。”头一次正经地和她讲话,竟然是在这种场合安慰她。
他以为鹿瑶还在想那件事,回来后半天不说话,只顾着一个人在那里闷头喝果酒,果盘里的石榴都要被她剥干净了。
见她又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孟图正大光明盯着她看了会儿。也对,她平时没怎么出席过这种活动,紧张是难免的,更何况她刚为他违背过父王的命令。
他想了想,下定决心,把自己刚才所做的打算说出来。
“还不放心的话,等宴会结束后我去告诉父王······”他咳了一声,手不自觉握成拳,“说我喜欢你,要娶你做我的王妃。”
话音刚落,“噗······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鹿瑶呛的酒撒了一身,手抖个不停。
发生什么了吗?他早上还一副酷哥的拽样,怎么吃了顿饭就换了副面孔?谁能跟她讲讲他到底自己脑补了些什么······
宴会早已进入喧闹的节奏,她这出小小的意外并没吸引太多注意,少数飘过来的醉醺醺的眼睛,没看出乐趣,很快就转走了。
“你这样,我有点不习惯。”她接过侍女递来的白巾,胡乱擦了两把,试图冷静的分析现状。
然而抬头对上他那副严肃的如同将军打仗般的神情和泛红的耳尖,还是忍不住想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按照古埃及的传统,虽然孟图现在已经能够参与战争,到了成年的年纪,但在她眼里和观念里,最多只能算是一个少年而已,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可太有违和感了。
“我当然知道。那么你呢,你在笑什么,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他有些不明白,她不就是想嫁给他吗?还是说她太兴奋了?
今晚的宴会上,有多少人不怀好意,用嘲讽的眼神暗暗看过他,他不是不知道。这种暗地里将他与尼弗尔作比较的气氛在父王到来后变得更加明显,更加肆无忌惮。
但年纪小如何,不被看重又如何,只要时机成熟,他迟早会用战功向父王证明自己的实力,到那时,父王自然会承认他有成为王国继承人的能力。
他本来已经快要说服自己,父王让自己先一步返回王城有自己的考虑。
可他错了,父王的心从来没有偏向过他。
这样也好,他本来就不想和这个臭丫头扯上关系,以后耳边能清静不少了。
可他为什么要看向她,他又没有对她抱什么期待。
身边同样是一道炽热的视线,他能感觉到,尼弗尔也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