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小薇后,商哲栋戴着华丽的五凤珍珠蓝黄凤冠,小心翼翼地在茶桌前坐下。
手机里,来了一条微信。
【小四宝】:你快下班了吗,我刚把爷爷送回疗养院,准备回家了。
商哲栋盯着屏幕,回了消息,放下手机。
他再次抬眼,看着镜中美艳无边的柴郡主,红艳的双唇勾出一抹浅淡的笑意,眼底眸色深黑,似暗藏着蠢蠢欲动的期待。
*
梁洗砚把车停下,打着呵欠,缩着脖子往家里走,看了眼手机,这个点商老师估计还没到家,他边想着晚饭吃什么,边用钥匙开了大红门。
咔吧。
门没推开,锁头听起来像是又让他给锁上了。
梁洗砚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门本来就没锁,他收起钥匙,推开门。
“商老师,你今儿回来的好早啊。”梁洗砚说着走进院里,“我还以为你们今天又要加班呢,‘北京人’领导是突然进化得初具人形了吗,居然舍得放你早回家了。”
他抬脚迈入正屋门槛,单手拉下拉链,脱着羽绒服,低头问:“咱俩晚上吃什么,今儿可太冷了,涮火锅去成么,你吃白锅我吃辣锅,咱俩点盘毛肚,话说你要不来盘鸭血,我说你真该尝尝,那玩意儿润肺润喉对你好——”
抬眼的一刹那。
梁洗砚啰啰嗦嗦一张小碎嘴子瞬间静了音。
在他面前的,是柴郡主那宽薄平直的肩膀,美人儿一身华丽宫装,金丝银线在戏服上盘龙绣凤,茶桌上那橙黄的灯光一照,好似穿着一身金银仙衣似的闪闪发光。
察觉到他的震撼,柴郡主缓缓起身,转过脸来,凤冠上两侧的五股大流苏随着动作摇晃,身后拖着的及地长发柔顺纤黑。
五凤凤冠上,足足三层点翠蓝凤凰交错排开,偌大莹润的珍珠在灯光下泛着莹莹光泽,珍珠流苏垂在额前,摇晃起来,清脆一响。
额头上修饰脸型的刘海片子像一道道波纹荡漾,贴着那姣好饱满的额头,一弯又一弯,每一个弯上,都簪着七星钻的小簪,五瓣梅花的大簪,一颗鸽子蛋般的红宝石点缀在额心,光芒交相辉映,落入梁洗砚眼中。
柴郡主本人,凤目勾红,柳眉入鬓,上挑的眼线衬出柔媚无边,他静静而立,红唇轻启,轻声说:“回来了。”
“”
梁洗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再追了迟秋蕊七年的戏,他们之间也始终隔着个大戏台子,隔着一排排的观众坐席,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么遥远,远到梁洗砚一双好视力的眼睛,也只能远观美人儿风骨,不见细节。
他以前从没想过,有一天迟秋蕊会站在他的屋子里,站在他的茶桌边,站在他一伸手,就能够得着,碰得到的地方。
“不是来年才开箱吗?”梁洗砚哑着嗓子,半天才说出话来。
“来年开箱是穿给票友观众看的。”柴郡主轻轻歪头,唇边带笑,“今天是穿给我男朋友一个人看的,不一样。”
梁洗砚呆站着没动,被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迟秋蕊,迟老板,京城男旦的名角儿,下了戏台子从不露面,别人再辛苦求见都不可能点头破例的人。
现在浓妆艳抹,专门装扮给他看。
只给他一个人看。
草。
这一串的幸福想法冲得梁洗砚差点没站稳。
柴郡主看他久久没反应,眉眼弯起,水袖一甩,朝他张开手臂。
“小梁爷,不来看看我吗?”他嗓音温沉,饱含诱惑。
梁洗砚吞了好几口唾沫,就这么被蛊惑着,双目直直地望着他,朝着茶桌走去,离迟秋蕊每近一步,鼻尖的香风脂粉气味就重一些。
他觉着自己好似无意之间,在早长莺飞的春夏,闯入一片盛放的牡丹花田,穿梭其中,满面都是扑鼻的香,醉人的美。
梁洗砚走到柴郡主面前,眼前这张美艳无边的脸,熟悉也不熟悉。
挺拔俊美的眉眼,高挺的鼻尖,每日每夜和他接吻时,都是那么轮廓清晰地在他眼前,所以梁洗砚熟悉无比。
但是,铺上一层胭脂浓妆,那眉目又多了女性的柔媚和娇俏,秀气漂亮,精致得仿佛如玉雕琢,叫人不敢轻易触碰,遥远似出尘的仙儿,美得不敢亵渎,又变得陌生无比。
“你好”他张了张嘴,“漂亮。”
美人儿长睫弯垂,他慢慢地凑近僵硬如木头似的梁洗砚,鼻尖相贴,呼吸交缠,梁洗砚浑身好似让人施了定身咒,动弹不了,只能醉在这一片香软中,眼前只有迟秋蕊一个人。
流苏轻晃,柴郡主抬起线条流畅的下颌,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唇妆繁厚,他吻过后,梁洗砚觉得自己的唇上好像也贴了一层油润的口脂。